
第49章 处州母女
李鄂见店小二说得这样难听,本想往回找补一下,可是,那个少妇反而听话地坐到了自己女儿旁边,一言不发地用手从筷子桶里取出筷子吃了起来。
“李公子,您现在是要离开,还是继续在我们这待着啊?”
店小二见少妇母女吃饭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李鄂的身上。他对李鄂,又恢复了之前招呼人时礼貌又客气的样子。
“王先生今天早上,没有派人送来什么消息给我吗?”
“他老人家昨天离开之前曾经交代我们,您要是巳时之前想离开,就把您留到巳时结束,那时没人来再让您离开。”
“现在刚过巳时二刻,王先生如果派人过来了,应该也快要到了。”
“那你帮我盯着一下时间,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好嘞!”店小二等的就是李鄂这句话,“您要是还有什么想吩咐我们的就喊我!您不用跟我客气啊!”
“如何称呼?”
“您这样的人,就不用记小人的名字了。”
店小二边笑着边向李鄂鞠躬,连看都没眼看那对母女一眼,风也似地退到了大堂的里边,等待下一个客人喊他时立刻上前服务。
这个时候,客栈对面的的倚翠楼已经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在对面混日子的人正在休息,等待天黑之后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李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他之前没有想到的事情。
他现在身处的客栈地处北京中央偏东南的位置,属于是北京的黄金地段了。
这个当母亲的一看就是来自于乡下的,李鄂越想就越怀疑,这个母亲在把小女孩放到客栈门口之后,是到客栈对面谈卖女儿的事了。
不过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原因无他,这个少妇到倚翠楼去卖女儿,他不信倚翠楼不会动一个大子不给,把这当母亲的一起抢掠进去的事。
李鄂想到这里,就不能不让对面的这对母亲,吃完了面条就随便爱去哪里去哪里,他这个好心人什么事都不管了。
“你们来北京是干什么的?”
那个少妇咽下面条,连看都不敢抬头看李鄂,只是低着头小声地说:“我们是来找孩子她爹的,孩子她爹被抽调服役,家里过不下去了。”
李鄂对此有些难以相信。
如果这个少妇所言为真,她的丈夫是被抽调来京服役的,她带孩子过来也只能是与丈夫一起死。
原因无他,一个男人在这个时代会因为被抽调来服务,家里边就过不下去的人,他肯定也是个没有大本事的人。
以及大明现在让普通人服徭役这件事,不让服徭役的人全程自带干粮干活,那就已经不错了,钱是一分钱不可能给的。
因此,李鄂严肃地说:“你是一家三口一起死在北京?还是把孩子给卖了,换一笔钱,与丈夫一起跑到蒙古去啊?”
李鄂这个问题,直接把对面的少妇问宕机了。因为,她想的还真是把女儿卖了,与在北京服徭役的丈夫一起跑路蒙古。
虽然在她的认知里,也不会天真到夫妻两个跑到了蒙古,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但是至少跑去蒙古不至于一家人全部都死光。
李鄂观察那个少妇的表情,确定了说的两个选择之一,就是那个少妇接下来打算做的事。
“那公子是想告发我们吗?”
李鄂笑了。
他告发个六啊!这个时代人口买卖法律上固然不合法,但是如果严格执行对面没有人了,对于官老爷们是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因此,李鄂告发人口买卖,还是一个母亲要卖女儿,那不管是这件事本身会让人哄堂大笑,还会让人质疑李鄂的脑子生病了。
李鄂但凡接下来还想像个正常人一样与人往来,就不可能干出高发的事情来。
至于混不下去的人往蒙古跑,张恪往蒙古干的生意里边,就有帮双方在本地混不下去的人,换个生活的那一项业务。
“两件事情,第一,如果你想要把女儿卖了,别卖对面,卖给我吧!”
“可是……”
那个少妇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的不忍。
这让李鄂不由得有了一种负罪感。
“我已经收了对面的定钱!”
李鄂原本的负罪感瞬间一扫而空。
“定钱的事不需要你考虑,我一会会让人到对面,告诉他们你女儿卖我了。”
李鄂暗暗叹了口气。他打量对面的小女孩,心里有些同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小女孩。
“那公子想说的第二件事情呢!”
“你把你丈夫,来北京服徭役的事跟我讲讲。”
李鄂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电视剧里李卫的那个名场面。也就是李卫跟牢房里的囚犯表示,老爷现在需要你有冤情帮我收拾那个官员。
“我接下来要干的事,与北京正在修城墙的事多少有些关系。如果你的丈夫真有问题的话,我想要干好我的事是用得上的。”
李鄂根据自己两世为人的记忆。
阮安现在主持的那项工程里边就不应该有民夫卷入。
之前围绕这一次北京城墙的大修缮朝廷有过争议。阮安的方案最后被采用,就是阮安的方案只劳烦军户而不扰民。
如果阮安现在这个工程干到,已经需要外地民夫进来填坑,李鄂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工程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因为这个世界,朱元璋是真有个小弟弟一直当和尚,现在还在四川修行的悟空禅师的。谁也不能保证这个世界不会有其他的不同。
那个少妇想了一下,闭上了眼睛摇头。
“那是一个噩梦,我们母女都是浙江的人,还都不是军户,一年之前官府的人,就让我的丈夫准备好服徭役。”
“你们母女是浙江人吗?”李鄂之前根本没有从这少妇嘴里,听出任何一丁点的浙江的口音,她的官话说得是相当的好了。
“是的。我们是浙江处州人,我的丈夫是一个落魄的书生。”
李鄂可以想象,明朝书生必须考上秀才能免除徭役,需要服徭役的书生肯定不是秀才。
处州?
李鄂突然间想起来,陈善恭与叶宗留也是处州人。他的第六感立刻开始提醒他,这个少妇的事,与陈善恭与叶宗留有关系。
“我的丈夫之后就离开了,正常服徭役吗!后来我们才收到了回信,他竟然来了北京服徭役,家里又遭了灾就没法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