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镜中劫

阿九的银铃在桃林间叮咚作响，惊醒了沉睡百年的镜中世界。我擦拭药杵的手突然顿住，发现杵臼里的朱砂竟在自动勾勒往生咒文，那些血色纹路与三百年前仙帝的封印如出一辙。

“师父，忘川水结冰了！”阿九抱着药篓跑来，发间蓝尾蝶簌簌发抖。我跟着她来到河畔，只见河面凝结着黑色冰晶，每一块都倒映着药王谷地牢的场景——那是被封印在混沌莲子中的记忆碎片。

灵汐的渡船突然从冰面下冲出，船身缠绕着黑色锁链。她脸色苍白如纸，怀中抱着昏迷的瑶光。“快看看她！”灵汐掀开瑶光的衣袖，我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手腕上浮现出九百道血痕，每一道都对应着前世被钉在诛仙柱的位置。

更恐怖的是，瑶光心口的混沌莲子正在结晶化，金色纹路中渗出黑色魔气。我取出青蘅留下的龙鳞匕首，割破指尖将血滴在莲子上，却听见仙帝的笑声从冰面传来：“你以为用龙鳞封印就能困住本尊？看看你最心爱的人吧。”

冰面突然裂开，无数镜像碎片冲天而起。每个碎片里都映着瑶光的不同命运：有的被炼成药人，有的被锁魂钉贯穿琵琶骨，最残忍的画面里，她竟被自己亲手剜出心脏。这些画面如利刃般刺进我的脑海，蚀心蛊在体内疯狂啃噬，我呕出的黑血竟在冰面汇成仙帝的魔纹。

“这是轮回境的倒影。”灵汐握紧渡船的锁链，“仙帝在用你们九百世的痛苦重塑肉身。”她手腕翻转，七枚蚀骨钉飞出钉在冰面，形成北斗七星阵。当最后一枚钉入阵眼时，冰面突然浮现出瑶光的记忆宫殿。

我们在记忆碎片中穿梭，终于在第九百层宫殿找到了真相。仙帝竟将自己的命魂与瑶光的情魄绑定，每次轮回她的痛苦都会成为他重生的养料。此刻他正盘踞在瑶光的脊椎骨处，那里已被魔气侵蚀成黑色莲花。

“唯有斩断情丝，才能破除命魂契约。”灵汐将弑神刃递给我，“但这样做，你们九百世的记忆都会消失。”我握着刀柄的手不住颤抖，却看见瑶光在魔气中艰难开口：“动手吧……别让我再成为他的工具。”

当弑神刃刺入瑶光脊椎的瞬间，整个记忆宫殿开始崩塌。我看见九百世的自己同时出现在虚空中，每个人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别怕，我会找到你。”随着黑色莲花的破碎，仙帝的惨叫声回荡在天地间，他的魔影化作千万只血蝶，朝着忘川河底逃去。

我们带着重伤的瑶光回到药庐，却发现阿九正站在三生石前。她的银铃碎成九片，每一片都嵌入了仙帝的魔纹。“师父，原来我才是最后的锁魂钉。”阿九转身时，眼中闪过仙帝的红光，“他说只要我杀了你，就能重获自由。”

我看着阿九举起染血的银铃碎片，突然想起青蘅留下的预言：“当银铃泣血时，便是因果轮回日。”我张开双臂，任由碎片刺入心口。鲜血溅在三生石上，竟显现出阿九的真实身份——她是仙帝用瑶光情魄碎片捏造的最后一个傀儡。

“对不起……”阿九的泪水滴在我伤口，“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握住她颤抖的手，将混沌莲子的力量注入她体内。当金色光芒笼罩阿九时，我听见瑶光在昏迷中轻声说：“九百世的等待，终于等到了你的真心。”

仙帝的魔影在光芒中彻底消散，阿九的银铃重新凝结，只是这次铃舌换成了灵汐的蚀骨钉。我们三人相拥在桃树下，看着新生的太阳从忘川河升起。而在河底深处，被封印的仙帝魔核突然裂开一丝缝隙，一缕魔气顺着暗流，朝着三界某个神秘角落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