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朱雀楼，店小二
青布鞋。
窄袖短袍。
一条灰白粗布巾，斜搭在右肩上。
杨啸沉默许久，依旧无法接受。
自己一觉醒来，成了朱雀楼一名普通店小二的残酷现实。
金碧辉煌的走廊。
龙涎香的浓郁芳香。
擦肩而过的美貌舞姬……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提醒着杨啸。
他，并不是在做梦。
“穿越前，在现代大酒店端盘子。”
“穿越后，还是在古代大酒店端盘子，工作时间不减反增？”
片刻后，杨啸大体融合了此身记忆，顿觉人生昏暗。
原主是大衍王朝六公主的世代家奴，母亲早逝。
当店小二的父亲，几天前病逝。
杨啸子承父业，这是第一天到朱雀楼上工。
考虑到杨啸自幼多病，并无练武资质。
杨啸被分配到丁五二七号雅间当门童，负责迎送贵客。
朱雀楼，乃是大衍皇帝“明帝”的姐姐，六公主所开。
位于国都内城，最繁华的区域。
能包得起雅间的客人非富即贵，素质大多不错。
故而这份工作，其实非常清闲。
反正时间还早，四下也无人。
杨啸尝试简单活动筋骨头，顿觉头晕目眩，忍不住剧烈咳嗽。
痰中，竟夹杂着几分血迹。
“原主是个病秧子，我又因资质差而无法练武，想要逆袭都没可能？”
残酷的现实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下，顿时将杨啸淋了个透心凉。
好在朱雀楼月饷还算丰厚，贵客偶尔也会打赏。
身为六公主的世代家奴，杨啸每月还能额外从公主府领取到，一笔足够普通三口之家的柴米油盐，以及生活必备物资。
相对于外城很多普通百姓而言，杨啸其实过得不错，在内城也能算是小康之家。
“可惜家中为我治病，耗尽家产。”
“我如今一穷二白，每日还要喝昂贵的药汤。”
“家里剩下的药材，也只能支撑三日。”
“三日后，若是还没钱买药材。”
“就我这身子骨，多半都会死翘翘……”
杨啸正郁闷地想着，目光不经意望向远方走廊。
远方，一个穿藏青色长袍的老者。
袍子上绣着精美的铁线，气势极为不凡。
正缓缓朝着这边而来。
在老者头顶上，竟然出现了一缕灰蒙蒙的雾气。
雾气中，隐隐有各种画面在闪烁。
杨啸揉了揉眼睛，仔细观察灰雾。
顿时眼睛一花，脑海中多了无数记忆片段。
那是一个和老者容貌类似的少年，和众多少年一起，置身于一片竹林之中，正在观察蝉翼的震动。
画面一转。
众少年被绑着双目，竟都在以耳朵，模仿蝉翼震动。
修炼一种叫作“寒蝉九闻诀”的特殊武技。
类似老者容貌的那个少年，资质平庸，根骨一般，苦练多年都没成功。
却并不气馁，依旧坚持每日苦练，无惧寒暑。
三十年的坚持，凭借毅力和勤奋，少年大器晚成，最终脱颖而出，
成功将“寒蝉九闻诀”，修炼到“第一闻”的境界。
而后所有画面消失，杨啸再次回归现实。
而此刻，在现实世界之中，仅仅过了几个呼吸功夫。
但杨啸却震惊地感觉到，他对寒蝉九闻诀的理解，居然和老者一样透彻。
就仿佛，那在梦中三十年的习武经验，都是杨啸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
“原来我能够通过观看习武人头顶的气机，从而获得对方的习武经验？”
杨啸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狂喜。
虽说杨啸依旧资质平庸，身体孱弱，是个病秧子。
但此刻，他尝试耳朵微动。
竟如那寒蝉振翅，果然能清晰地听到，百丈外的入微声音。
“朱雀楼高手如云，雅间往来贵客之中，不乏武道名宿、隐士高人、江湖大佬、禁军头领……”
“只要我将他们的武道经验逐一得到——假以时日，我的武道成就，何人能及？”
杨啸越想越激动。
朱雀楼距离皇宫很近，不但有六公主幕后坐镇。
内城，更是驻扎着大衍王朝，最精锐的十万“赤血卫”。
哪怕如今是乱世，各地起义不断，乱军肆虐各郡。
但只要大衍王朝不灭，朱雀楼就不会出任何问题。
就算以后改朝换代，王权更迭，甚至朱雀楼易主。
谁又会去迁怒，区区一个当门童的普通店小二？
“先定个小目标，苟在朱雀楼低调练武一甲子，最低目标成就武道宗师，大目标——天下无敌！”
杨啸攥紧拳头，眼中满是坚定。
据说，皇宫疑似存在“仙师”坐镇，公主府内也隐有“仙家高人”出没。
若此世真有仙佛，那我只要观察其气机，岂不也能学得仙术，长生久视？
杨啸心中火热地想着，老者已走到眼前。
“老刘叔。”
杨啸赶紧行礼。
老刘叔是更高等级的“铁牌”店小二，负责丁字阁楼的五楼，管理上百个雅间。
他，也是杨啸这些普通店小二眼中的“大人物”。
“嗯。”
老刘叔微微颔首，随口提点了几句：
“今日即将莅临丁字五二七号雅间的贵客，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仙子。”
“白仙子贵为换血两次的‘二血’武道强者，浑身气血旺盛。”
“待会儿白仙子过来之时，你务须毕恭毕敬，切莫胡言乱语。”
“更不可随意乱看，以免让仙子心中不快。”
“你，可听明白？”
明白，明白。
杨啸赶紧点头。
一副销冠虚心聆听客户需求的恭敬姿态。
“这小子倒是个机灵鬼，可惜了……”
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杨啸。
老刘叔眼中的怜悯一闪而逝，冷着脸转身离去。
“我都这悲催开局了，难道我爹生前……还有仇家？”
杨啸顿时心中发苦，感觉到这个残酷社会的恶意。
不过杨啸还未多想。
一位风姿绰约的白裙美妇，便从远方，婀娜袅袅地走了出来。
在白裙美妇的头顶上方，一层耀眼的白芒冲天而起。
其光芒之盛。
竟，十倍于老刘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