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pisode-1
“他就是个天才，现在把他踢出青训梯队，你们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15岁，只有166cm的身高，没身体对抗，没速度，突破成功次数为0，传球成功率只有72%，成功拦截2次，技术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怎么看怎么平凡，这种人随便都能在青训营里找到一大堆，我真不懂你为什么就那么坚持要继续提拔他？”
“他厉害的地方是无法体现在这些数据上的，他天才的地方在于他的脑袋。只要你们再仔细看看他选拔考试的那场比赛，他的跑位、视野、空间感和位置感，对比赛的阅读能力，处理球的速度和合理性，传球路线的选择，对二点球的接应，完全不是其他同龄人可以比拟的。在现代足球里，这些足球智慧才是最重要，也是最需要从小培养和训练的。”
“你说的这些可能只是碰巧在这场比赛发挥出来，根本没有实际数据去支撑，他现在在球场上踢出来的那些关键数据根本达不到要求。到了这个年纪，我们不会继续投放资源到一个没前途的球员身上。”
“数据也要结合场上表现来看，你们看他在进攻三区把球向前传的次数，还会觉得传球成功率低吗？光靠数据赢不了球。全都靠数据的话，看数据定胜负不就得了？身为青训主管连这都看不出来还教什么足球？我们作为青训教练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现阶段在数据上体现不出来的东西提炼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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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蠢死了！蠢死了！真的是蠢死了！
又梦到了那个时候的事情。
从梦中醒过来后就在床上辗转反侧，继续回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要一时意气用事顶撞领导呢？这样做既帮不上那小子，自己还丢了工作。啊，真的是蠢死了，蠢死了！”
越想越气之下用手捶打了一下自己身下的床褥。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好几次。
离开俱乐部青训营已经有半年，依然没找上工作。
足球教练这个行头很窄，没那么容易找到工作，加上自己顶撞上司的消息传开了以后，工作就更不好找。
虽然对自己当时的选择和决定感到无比愚蠢和懊悔，但生活还是得继续过。
即便现在的生活过得有点颓废。
拿起床头旁柜子上的手机，打开屏幕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上11点。
今天是周末，也是其中一位从初中就认识的挚友的生日，5天前就约好了中午相聚，因此得马上放下手机起床梳洗准备出发。
除了出国踢球的几年，3个人每年一人一次的生日聚会就没有停过，也算是一种惯例。
所幸约好的餐厅离家并不远，是步行20分钟就能到达的距离，所以也不至于要匆匆忙忙地赶往餐厅。
那是一间吃地中海菜系的高雅餐厅，位于一个商业广场的一楼，座位都以米色的布沙发布置，大幅的落地玻璃让这一天温暖明媚的阳光能彻底照射进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嘿，羽生！”
一踏入餐厅，就听到一把熟悉而热情的声音。
在大庭广众之下仍不会羞于大声喊别人名字并积极挥手的人，他就是今天的主角刘轩宇。
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位挚友唐聪。
两人早一步到达餐厅，已经先选好了一张靠近落地玻璃，位置能清楚看见室外街景的桌椅坐下。
“来，生日礼物。”
人还没坐下来，我就把早早包装好的生日礼物放到桌子上推给轩宇。
“要你破费，谢了。”
他没有立即拆开礼物，也没有问礼物是什么，只是把礼物收下。
“没什么，便宜货。”
“找到新工作了吗？”
才刚坐下来，轩宇就用一个措不及防的问题像重锤一样敲开内心的围墙。
总是会这样毫无顾忌轻易地切入别人的内心。
尽管会有些介意，但并不讨厌，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这是我早已知晓的。
“还没有。”
我只好有点尴尬地微笑着摇摇头。
“今天是值得庆祝的日子，就别说这些扫兴事了，先干杯吧。”
唐聪似乎是察觉到我有些尴尬才故意这么说的。
虽然三个人面前的杯子装的还只是西餐厅里常见的柠檬水，但都还是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杯，并由唐聪和我异口同声地道出一句：
“生日快乐！”
“多谢。”
轩宇坦然地接受了祝福，在喝了一口水后，他开始翻阅菜单，一边看一边又继续刚才的话题，才终于说出了从刚才开始真正想说的话：
“既然这样，有兴趣回母校试试带学校的足球队吗？学校最近的足球教练走了。”
跟我不同，大学毕业后，轩宇就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回到昔日我们三人就读的高中担任教师。
“学校的足球教练？现在我们学校有足球教练？”
学校的足球教练。
这是一个会令我感到过分陌生的词语。
因为在自己读书的时候，学校里别说是足球教练，就连足球场和足球队都没有。
轩宇点点头，然后淡然地补充道：
“近几年上面似乎有意加大力度推广足球运动，还搞了个‘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我想你也有听闻吧？我们学校想要响应号召蹭点政绩，所以也有组建球队参加。”
全国高中生足球锦标赛，这是一项以学校为单位的校际比赛。
身为足球行业的从业者，特别是负责青训相关工作的人，当然是有所耳闻。不过由于在俱乐部时注意力都放在自家的青训梯队上，所以也没有过分关注，毕竟在当时看来，代入成年人的角度对比，这就是职业和业余的区别，里面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般这种位置，随便找个体育老师带就可以了吧？”
“因为这个职位的薪资是可以靠申请补贴发放的，学校觉得不用白不用嘛。不过，薪水肯定没有你之前在俱乐部时的高就是了。”
“那么是只负责球队的训练和比赛，其他都不用管？”
“据我所知是这样，当然时不时还要写一下报告之类的。”
“事少、钱多、离家近，打工人追求的三项里占了两，那还想什么，赶紧答应了吧。”
一直听着没发言的唐聪这时推波助澜般地来了一句。
这听上去确实是一份相当不错的差事，特别是对我这种处境的人来说。
可是另一方面，一旦接受了这份工作，就意味着彻底离开职业足球的世界，可能以后都回不到职业俱乐部的青训营中去。
因为在成年人的世界，“职业”和“业余”间的区别就是这么大。
“找一天让我看看学校球队的比赛或者训练，我想看完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