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这些，难道不是你们人类自己的选择吗？
清晨。
微风拂过，本应带着草木的清新，此刻却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腥气。
铃木特快列车的残骸静静地躺在轨道上，像一头被残忍肢解的钢铁巨兽。
幸存下来的人们，如被抽走了魂魄，站在一片狼藉之中。
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们对灾难最残酷的想象。
扭曲、焦黑的金属骨架暴露在外，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剧烈爆炸与冲突。
车厢的碎片，曾经豪华的内饰，如今混杂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落在坑洼不平的地面上。
触目所及，是难以言喻的破碎与毁灭。
一时间，竟无人开口。
并非不想，而是喉咙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焦糊味，无情地冲击着每个人的感官和神经。
园子白着脸，再也无法忍受，猛地转身冲到一边，捂着嘴剧烈地干呕起来。
胃里翻江倒海，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视线。
阿笠博士嘴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来安抚身边的孩子们，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连同身体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那平日里充满奇思妙想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毛利小五郎站在原地，双拳紧握，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皮肉里。
他死死地盯着那片被巨力碾过的废墟。
往日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与深刻无力的阴霾。
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无论是他引以为傲的名誉，还是这身突如其来的，本应带来希望的魔法少女之力，
在这样纯粹而不讲道理的毁灭面前，竟是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
力量……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脱力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眼前的景象更是让她阵阵眩晕。
她的身体却因为后怕而轻微发抖。
如果她们没有撑下去的话，那……
她不敢再想下去，那后果足以让她的心脏骤停。
柯南脸色铁青，胃部一阵阵痉挛。
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大脑的运转却像是被冻住的齿轮，滞涩而艰难。
这不是他经历过的任何案件。
这不是电影特效，不是推理小说里的情节。
是现实。
冰冷的，残酷的，沾满鲜血的现实。
他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力挽狂澜。
他想起了不久前琴酒那寒冰般的眼神，想起了那些在爆炸和不明攻击下瞬间消逝的生命……
一股冰冷的怒火和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交织着，几乎要将他吞噬。
这一次的敌人，和以往遇到的魔女截然不同。
他们不是那些扭曲变形的怪物。
他们是人！
是有智慧，有计划，清楚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他们将这种超乎常理的魔法力量，用于纯粹的恶意和杀戮！
这种认知，比面对任何形态的魔物都更让柯南感到彻骨的寒意与愤怒。
魔法……这种力量。
它一旦落入恶人手中，竟然会成为如此可怕的灾难放大器！
他一直坚信的“真相只有一个”，在这样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稍远处的阴影里，赤井秀一，以冲矢昴的身份微微眯着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镜片下的目光锐利如刀，迅速扫过现场的每一个角落。
他的表情依然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紧抿的嘴角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凝重和愤怒。
这种规模的，由人类主导的超自然恐怖袭击……
其潜在威胁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必须尽快将情报汇总，评估风险，并制定应对策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组织犯罪，而是可能动摇世界秩序的新威胁。
而且...这么明目张胆....这个组织是打算向世界宣战吗？
怪盗基德站在人群边缘，脸色也有些苍白。
如果不是红子的护身符，如果不是与众位魔法少女待在一块，他可能就交待在这里了。
他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白色礼帽，试图维持住一贯的从容。
但当他的目光触及那片狼藉时，那标志性的、自信而神秘的笑容还是从脸上消失了。
他见惯了各种精巧的机关陷阱，也习惯了在钢丝上跳舞，游走于法律与危险的边缘。
但这样直接、惨烈，将人命视作草芥的大规模屠杀，却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
这已经超出了怪盗与侦探之间斗智斗勇的游戏范畴……
跟现在相比，以往的经历就像过家家一般。
他的目光复杂地扫过柯南和毛利父女，心中第一次对这种“魔法”的力量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而步美、元太、光彦三个孩子，他们的小脑袋早已被眼前地狱般的景象冲击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呜……哇——！！！”
步美最先崩溃了。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了一截被炸飞到不远处的，因为光盾的保护还保存了部分烧焦变形的手臂残骸上。
那无法辨认形状的物体带来的强烈冲击，瞬间击垮了她紧绷的神经。
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响起，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
元太瞪圆了双眼，身体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抖个不停。
他张着嘴，想要像往常一样大喊大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类似窒息般的抽泣声。
下一秒，他猛地弯下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一地。
光彦也在嚎啕大哭，脸上挂满了泪水和鼻涕。
但与其他孩子纯粹的恐惧不同，他的哭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绝望。
拥有魔法少女力量的他并没有如动画里那般惩治坏蛋，拯救世人于水火。
他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蓝色的灵魂宝石正散发着不祥的、黯淡的光芒。
污染的痕迹，肉眼可见地蔓延了一半有余。
这种力量……真的能带来希望吗？
还是说……它最终，也会将自己，将所有获得它的人，都拖入这样的地狱？
灰原哀的脸色同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放声哭泣或呕吐，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
那双眼眸此刻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所占据。
自己又一次给周围的人带来了灾祸....
又一次给她所珍视的伙伴们带来了危险...
灵魂宝石的污秽也开始逐渐攀升..
而柯南的目光猛地锐利起来，开始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混乱之中，他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到了一个不协调的存在。
就在不远处一块残破的列车顶棚边缘，一个娇小的白色身影静静地蹲坐在那里。
它有着长长的耳朵，红色的眼睛。
正是那个带来这一切混乱根源的生物——丘比！
它就那样平静地看着下方这人间地狱般的惨状，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冷漠地记录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丘比！！”
柯南猛地抬起头，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那只白色生物。
“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是你给了他们这种可怕的力量！
是你造成了这一切！！”
他的质问，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丘比面对柯南的怒火和指控，语气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透着些许的困惑。
“我的‘好事’？
工藤新一，你的逻辑似乎出现了一些偏差。”
它轻轻一跃，优雅地跳到另一块稍高些的残骸上，微微偏着头：
“我只是和那些内心怀有祈愿的个体，进行了等价的交换而已。”
“我提供了实现愿望的可能性。
至于契约者选择如何使用这份力量……
是用来守护他人，还是用来毁灭世界……
是带来希望，还是制造绝望……”
“这些，难道不都是你们人类基于自身的意志，所做出的选择吗？”
它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你看，
伏特加选择用力量来执行他认为是‘任务’的屠杀，
贝尔摩德小姐选择用力量来保护她在意的人，
而毛利兰则选择用力量在危机中守护大家。”
“我并未干涉过契约者的主观意愿，也没有强迫任何人类去做他们本身不想做的事情。”
“将这一切行为导致的结果，归咎于仅仅提供了工具的我。”
丘比再次歪了歪头，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这样说，是不是有失公允呢？”
“追根溯源，这一切悲剧的发生，难道不是你们人类自己的选择吗？”
【非人生物聊天群】
海绵宝宝：“呜呜呜……丘比你这个冷冰冰的椭圆脸……虽然……虽然你说的好像有点歪理……但是……但是看到大家这么伤心难过，你就真的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QAQ”
丘比：“@海绵宝宝，‘感觉’是一种低效率的能量表现形式。
汤姆猫：“[汤姆猫无奈地摊手摇头.jpg]”
尽管在丘比刻意聚焦于主角团的直播中，那些并没有太多存在感的背景板死亡，还是牵动了海绵宝宝的情绪。
又或者是被作为直播主角们的情绪渲染所致？
丘比思考着该如何更好地利用这个直播功能来达成未来对群友以及聊天群的样本收集并进行反向观测。
而它的话语，也像是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
浇灭了大多数人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却也带来了另一种更深、更沉重、更沁入骨髓的寒意与无力感。
丘比只是提供了选择权。
它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许愿者内心最深处的渴望，然后给予实现渴望的力量。
真正扣下扳机的，是人类自己。
晨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灰烬，吹动着幸存者们的发梢。
血腥味似乎淡了一些，但那份沉甸甸的绝望和寒意，却更加浓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