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萧老爷子的规划
逃是不可能逃的。
明初的海上可不安生。
更何况如今老朱的声望如日中天，这普天之下哪有自己的藏身之处？
一想到这个，周维岳甚至连游湖的心思都没了，直接往回走去。
……
一路回到萧老爷子的小院子里。
这会儿的汪泰鸿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萧老爷子浑身大汗淋漓的躺在躺椅上。
见到两人回来，萧老爷子神情还有些诧异。
但短暂的诧异后，便是畅快大笑道：“周小子这次干的事儿不错！汪泰鸿这商贾之人竟也精擅棋艺，愣是和老夫杀了百来个回合，才被老夫斩于马下！”
听着这话，周维岳一愣。
汪泰鸿一个从没和人对弈过、并且被自己特别交代要输的人，萧老爷子竟然也能和他杀上百来个回合？
只能说不愧是臭棋篓子。
片刻后，萧老爷子面有感慨：“你小子这趟去应天倒是成长了不少，不过……老夫还没潦倒到要受你救济的时候……”
这次，萧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维岳打断。
“萧老，陛下那圣旨呢？”
萧老爷子愕然，但看了一眼周维岳身后满脸绯红的萧令仪，便瞬间恍然。
佯怒道：“就知道你这丫头瞒不住事儿！”
随后，便从身后拿出了一卷明黄色的卷轴，丢向周维岳。
“这儿就咱们爷孙三人，你就直接拿去看吧。”
周维岳将圣旨展开。
果然。
和萧令仪说的如出一辙，只是官职这事儿自己倒还领会错了。
老朱给自己安排的官职不是正六品的侍读，而是从五品的侍读学士。
算是比自己预料的要高了一级。
但……
有个屁用啊！
一个从五品的小官，丢在这个点的应天府里连个浪花儿都翻不起来！
萧老爷子似乎看出了周维岳的心事，坐起身来，略微皱眉。
这一刻，那个执掌山东的左布政使又回来了。
“你小子……看起来似乎不怎么乐意？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儿？”
周维岳心中一动。
自己即便算上前世活的那些年头，在年龄上也是远远不如萧老爷子的，更何况他久在官场，或许能比自己看得更透彻一些呢？
于是，周维岳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辞，请示道：“萧老，这朝中……或许真的要不安生了！”
短暂的将自己这趟应天之行说了一遍后，周维岳静立在一旁，等着萧老爷子开口。
萧老爷子则是闭目假寐，眉头紧锁。
片刻后，睁眼，笃定道：“陛下要对左相动手，甚至不只是左相，还有整个淮西集团！”
只是听到这儿，周维岳心里就暗暗感慨。
都说人老成精，这话果然是不错的，自己只是说了这些天老朱要自己汇报消息的事儿，和一些朝中的见闻，萧老爷子便推测出了老朱要对整个淮西集团下手。
不愧是曾经的山东一把手。
但……
萧老不知道的是，老朱岂止是要对淮西集团下手！
这是要顺带着把传承了数千年的宰相制都给薅下去啊！
萧老爷子面有唏嘘之色：“都说飞鸟尽良弓藏，我大明也该走到这一步了么？”
周维岳试探道：“所以……陛下把您官职卸了也有这层意思？”
萧老爷子摇了摇头：“错了，若老夫不知晓你与陛下所谈之事，只怕还真会这样认为，但现在看来……这事儿对老夫来说还真是一桩赏赐。”
周维岳撇了撇嘴：“您老不是之前就说任期失职只是革了您的职，就已经算陛下法外开恩了么！合着之前您也没觉着是赏赐呢？”
这话让萧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小子在老夫面前如此没有正行也就算了，可别让旁人给听了去！”
周维岳连忙欠着腰道歉。
可不敢给这老头子气出什么毛病来。
好一会儿，萧忠可算是气顺了，叹道：“你方才说过，陛下说了将老夫的职卸去是为了避籍，是否？”
“对啊，我还纳闷呢，都把我调到京师去了，这避的哪门子的籍？”周维岳疑惑。
“你这臭小子！老夫还有儿子存世呢！”
周维岳一愣。
瞬间恍然。
原来老朱所谓的避籍，是避的萧老爷子和自己的老丈人！
也就是说……
应该没多久，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老丈人就该被调回山东了，将来就任山东左布政使的，应该也就会是自己的老丈人了。
见周维岳想明白了，萧老爷子也叹道：“所以，陛下此举也算是让老夫在晚年能享一番天伦之乐了……”
周维岳低头，看了看萧老爷子那找不出一缕黑丝的白发，心里没来由的一酸。
依照洪武年间官员的待遇来看，这事儿对萧老爷子的确算得上赏赐了。
“行了！人上年纪了就老喜欢感伤怀古，还是说回正事吧！”萧老爷子话音一转，说道：“既然陛下要对淮西党动手，想来也就是为千古之后的事儿做考量了。”
周维岳肃然，仔细聆听。
老爷子这话是没错的，老朱现在所做的一切，说白了就是为子孙后代铺路。
“所以……你要避过这场浩劫也简单，便是死死抱住太子！”
萧老爷子眼中有精光闪现：“你尚且年幼，又得太子殿下赏识，甚至让皇长孙都认你为先生，这便是你的资本！
“死死抱紧太子殿下，只要来日太子殿下登基，你便是太子殿下最牢固的班底，甚至太子殿下驾崩后，如今的皇长孙继任，你更是帝王之师，三朝老臣！地位牢不可破！
“此举，可保你后半生无忧！”
周维岳听着这话有些感动。
老爷子这番话有些大逆不道，老朱还在世呢，就在商量下一任和下下任皇帝的事儿了，说明萧老爷子是真心把自己当成了后辈，为自己考虑。
但……
萧老爷子不知道的是朱标那货靠不住啊！
甚至不光朱标，就连自己那便宜学生都靠不住，比他老子还先死！
自己抱紧他们的大腿，那妥妥的就是另一个蓝玉！
话说到这儿了，周维岳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接下来的路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行了，于是摆出一副受教的姿态拱手道：“谢老爷子提点！”
萧忠挥了挥手，毫不在意。
“往后的路你知道怎么走就行了，倒是眼下，该安排你和令仪的婚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