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书惊变

冰雹裹着腥风砸在泥地里，陆青阳的衣袍结满冰晶，像具青灰色的石雕。林默拽着他的腰带在泥浆中拖行，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把冰碴染成淡红。缺耳老鼠的绿瞳悬在枯枝上，尾巴扫过之处，带刺的藤蔓竟如活蛇般退避。

“小友背着个死人多累啊。“鼠妖的声音黏着蜜糖般的甜腻，爪尖轻叩青石，“把青铜片交给老夫，天机阁的登云梯任你踏。“林默的脊背撞上冷硬的岩壁，怀里的血书突然发烫——老疤头融化的右手正扒开碎石堆，腐肉滴落的黏液在冰雹中嘶嘶冒烟。

鼠妖的胡须突然绷直。林默看见它瞳孔里映出自己右臂的异状：青铜残片不知何时嵌进皮肉，蝌蚪文顺着血管游走，在肘窝聚成星斗图案。陆青阳的玉扳指残片突然刺入掌心，紫气顺着经络灌入双眼，世界骤然蒙上一层金纱。

“坎位七步！“垂死的修士喉头迸出嘶吼。林默本能地扑向左侧，原先倚靠的岩壁被幽绿火焰炸成齑粉。气浪掀翻他的瞬间，瞥见鼠妖断尾处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凝成骷髅状的碧火。

腐尸的骨刃贴着耳廓划过，削断几缕枯发。林默在泥地里翻滚，右臂的星斗图案灼如烙铁。老疤头融化的脸扭曲成漩涡状，下颌骨“咔嚓“脱臼，喉管里伸出三寸长的骨刺。

“看见那些红线了吗？“陆青阳碳化的嘴唇翕动，吐出的字句带着冰碴，“斩断...连着他后颈...“林默眼中的金纱忽明忽暗，终于捕捉到腐尸身上飘荡的数十根血线——它们穿透雨幕，另一端没入城隍庙地底翻涌的紫雾。

青铜残片突然震颤，蝌蚪文顺着血渍爬上布帛。林默握紧玉扳指残片猛刺腐尸心口，紫气顺着血线逆流而上。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龙吟，城隍庙废墟冲起百丈紫烟，烟中隐约现出独角龙影。

鼠妖的惨叫刺破雨幕。它被紫气缠住的后腿正急速碳化，忍痛撕下皮肉遁入地缝前，绿瞳死死盯着林默右臂：“那位大人会喜欢这具躯壳...“

骨刃距离咽喉半寸时，林默眼中的血线突然纤毫毕现。紫气凝成的剑芒顺丝线溯源，腐尸腹腔传来瓷器碎裂声。腥臭的黑血喷溅在冰雹上，竟凝成密密麻麻的蛊虫。

“取我枕骨...“陆青阳的瞳孔开始扩散。林默颤抖着摸到他后脑凸起——皮下嵌着的玉简泛着冷光。指尖触及时，修士的肉身瞬间碳化，三道幽冥灯笼已浮现在山脊。

玉简融入残片的刹那，蝌蚪文终于拼成完整篇章。林默太阳穴突突跳动，神识中炸开九重宫阙的幻象：白衣女子被玄铁锁链贯穿琵琶骨，怀中婴孩啼哭震落星辰。紫气不受控地爆发，悬停的雨滴化作万千剑影。

“青冥道种...“碳化的陆青阳突然睁眼，指尖迸出最后灵光击向地缝。七盏青铜古灯破土而出，灯芯燃着幽蓝火焰，将鼠妖的断尾照得透明——那畜生正捧着刻“囚“字的玉牌尖笑：“种子发芽了！“

紫气剑阵绞碎最后一只蛊虫时，林默右臂鳞片开始渗血。山体剧烈震颤，城隍庙方向的龙影越发清晰，独角已刺破云层。他踉跄着栽进泥潭，最后的光影里瞥见碳化的修士手指微动。

暴雨冲刷战场时，无人发现老疤头残留的指骨正在蠕动。它钻进某个蜷缩在树洞里的乞丐耳蜗，那人的瞳孔逐渐蒙上白翳。千里外的血魔宗禁地，魂灯阵第七百二十盏幽火“噗“地复燃，映亮石壁上新刻的符咒——正是林默在破庙见过的蝌蚪文。

地缝中的七盏古灯突然熄灭，灯油渗入土壤处，钻出七株血灵芝。最大的那株伞盖上，隐约浮现陆青阳扭曲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