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昆仑倒影

贞元五年的立秋，李素尘站在会流血的龙脑香树下，看着树脂在月光里凝成裴九娘的脸。阮氏璃腕间的青铜药匙突然发烫，树根处裂开的琥珀中，缓缓升起半卷《青囊经》——书页空白处布满针孔，正是太乙神针的穴位透印。

“这不是医书。“吴真子的拂尘扫过树皮裂纹，“是海图。“

新罗道士指尖的符纸突然自燃，火光映出针孔连成的航线。李素尘的商陆手串应声断裂，珠子滚进琥珀裂缝的刹那，婆罗洲海岸线在月下泛起靛蓝荧光——那正是二十年前范阳裴府密道里的夜光漆颜色。

子时三刻，众人潜入海底冰窟。赵怀安的玉眼在寒雾中结满冰晶，瞳孔里的蛊王正啃噬着昆仑玉髓：“师父说过，真正的雪胆原株长在昆仑倒影里。“

冰壁突然映出长安西市的景象：三百个济世堂药柜同时开启，靛蓝色的雪胆粉正褪成灰白。帕拉瓦的残魂附在冰棱上狞笑：“你们真以为朱雀大火烧的是陈景元？那日炉中炼的，是能逆转时辰的燃魂香！“

李素尘的银针穿透冰棱，带出的寒雾里裹着仁济堂药杵碎屑。阮氏璃突然割开手掌，将血涂在冰面——血珠沿着太乙神针的透印游走，勾勒出完整的昆仑墟倒影。倒影中的雪胆花蕊里，赫然蜷缩着陈景元的尸身。

“时辰到了。“吴真子抛出七盏青铜灯，“燃魂香时效将尽，朱雀大火的真相要藏不住了。“

寅时的潮水灌入冰窟时，众人看见惊悚一幕：倒影中的陈景元尸身突然睁眼，手中握着的正是李素尘在鸿胪寺熔毁的药秤。秤盘坠落的瞬间，长安济世堂的匾额轰然炸裂，七十二家药铺的地下同时涌出靛色蛊虫。

“原来师父把自己炼成了时辰蛊。“赵怀安的玉眼开始淌血，“他在等商陆花开遍四海那刻...“

裴九娘的琥珀突然爆开，她指尖的商陆花刺破冰层，扎进李素尘的颈动脉。婆罗洲夜空陡然亮如白昼，三百艘挂着“仁济“旗号的幽灵船浮出水面，甲板堆满刻有天宝年号的药人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