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降将,但魏国地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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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登门闹事

黄初七年正月初三,黄庸派人给郭表送去了拜帖,说自己准备代表曹洪上门跟郭表谈谈。

大概是自己在拜帖上没有表现出敬畏和礼貌,没有对这位奉车都尉表达足够的巴结,很快,送信的仆役就一脸尴尬地带回了一张回信。

在那张皱巴巴的素绢上,郭表非常桀骜,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字。

“汝乃何人?”

打脸。

明晃晃地打脸。

之前黄庸在拜帖上已经明确写下了自己的身份和替曹洪来做事,可得到的也只是郭表的嘲弄之言。

这倒是很符合郭表这个猖狂外戚的人设。

去年曹丕南征时,郭表随行警戒也只是想着赶紧摸鱼——是真的摸鱼,为了摸鱼还准备把运粮河的一条支流筑坝堵住,差点把郭皇后气昏头。

郭表也不是歧视黄庸,实际上他对所有没地位的人都是一样的态度。

想来拜见我,那我得打磨打磨你们的心性,这才能让你们进步不是吗?

这种欠揍的行为是个人都会感觉到屈辱,可怎奈人家的从妹是皇后,你能把她如何,所以大多数人一怒之下也只能怒一下,可黄庸不一样。

他仔仔细细盯着那张薄薄的白绢上龙飞凤舞的文字,眼中稍稍露出了一丝兴奋之色。

“成。”

他把书信慢条斯理地收好,再还给老仆。

“费叔,我出门之后,给我父送去,让他火速联系御史中丞与中军大将军,请他们救我。”

费叔跟随黄家多年,从小看着黄庸长大,对父子二人忠心耿耿,一起来到曹魏之后,更是黄权身边少数心腹,家中的机密都不避讳他。

他捏着那张绢,轻声叹道:

“德和啊,要不要把此事知会主人一声。”

黄庸摇了摇头,叹道:

“要是我父知道此事,定要拦着我。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先出来,你得替我瞒着点”

费叔用力点了点头,送黄庸起身出门,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缓步迈过门槛,他亦步亦趋地跟过去,想在黄庸出门前再叮嘱些什么,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但张了张嘴,费叔还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眼中稍稍露出一点柔和。

德和啊,你一定要好好的,我们还等着你带我们回去呢。

黄庸自己赶着牛车悠闲地来一路晃悠来到了郭表的府邸门口,此处离太仆寺不远,一路上车水马龙好不热闹,这让黄庸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以郭表的性子,为什么之前没听说涉及太仆寺战马、草料的买卖,不知道是没听说,还是此处更有高人坐镇,这个以后还真得再请教一下刘慈才行。

横竖今天不是为太仆寺的事情来的,黄庸定了定神,从牛车上下来,径自走到郭表的宅院门前,轻轻叩了叩门。

郭表的宅院很小,与黄权的镇北将军府完全没法比,看起来甚至有点寒酸,若不是知道主人的身份,还以为这是太仆寺旁某个马夫的小院。

听说这是因为郭皇后知道这个从兄的德行,不敢让他过于奢侈以免引来什么祸事。

郭皇后传说中足智多谋,可黄庸以一个优秀掮客的视角看却正好相反。

一个本来就教养不太好的人突然富贵了那终究是要炫耀的,你不让他在衣食住行上炫耀,那他肯定就要在别的地方炫耀,这是一种再简单不过的补偿心理。

还不如让他在衣食住行上好好炫耀一番奢华,说不定能稍稍中和一下他在其他方面的暴戾也说不定。

摇了摇头,黄庸径自走过去,伸手抓住郭宅的门环,轻轻叩了叩,大门很快开启,一个身穿蜀锦外袍的男人伸出头来,上下打量黄庸一番。

“足下是?”

不愧是郭表,这门环是黄金的,连仆人都穿着蜀锦,不炫耀真是快憋屈死了,只能把细节体现在这种地方。

黄庸淡然一笑:

“奉曹子廉将军之命,来拜见郭都尉。”

那仆役明显已经听说了之前黄庸送名刺的事,此时他冷冷一笑,鼻孔朝天地道:

“什么曹子廉将军?没听说过,大魏有这号将军吗?怕是没有吧!”

好家伙!

黄庸差点乐出来了。

作为高端掮客的他好多年没有接触过这种没有教养的人,按理说层次高的人得生怕自家的仆役给自己惹祸,得训练自己的仆役表面客气背地使坏,这仆役居然还能当面阴阳曹洪,真是没死过啊。

“你笑什么?”仆役不满地说着。

他是郭家的老仆了,深得郭表信任,当年巨鹿闹兵灾的时候郭家流离失所,他也紧紧跟着郭家,现在郭表富贵了,对他也当半个弟兄,他自然认为自己是半个外戚,对黄庸这种降将之子不能放在眼里。

别说他了,曹洪算个屁啊?

经过了这件事,曹洪都成了笑话,就算在曹魏宗族的地位依旧崇高,可势必只能当个富家翁,再也不能恢复当年的本事了。

黄庸静静地看着那个老仆,谦卑地道:

“郭都尉……”

“是郭公。”老仆冷笑着纠正用词。

“是,郭公,郭公请曹子廉……”

“是郭公召曹子廉!”老仆继续纠正。

黄庸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顺着他道:

“郭公召曹子廉做事,小的为曹子廉做事,今日便来郭公府上报效。”

仆役心情大好,嘴角绷不住不断地上扬。

当郭家的仆役虽然依旧是仆役,但这地位明显就上升太多了。

镇南将军的儿子算个屁,我还不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嘿,好说,你这小儿还算懂事。”他慢悠悠地道,“只是郭公现在……”

“我给足下也备了一份礼物,进门后便呈给足下。”黄庸依旧谦卑地说着。

仆役没想到黄庸这么上道,顿时眉开眼笑,不过他看黄庸空着手不像带什么珍贵礼物,又有些狐疑,黄庸凑上去笑呵呵地道:

“我若是信口雌黄,足下再把我打出去不就是了?

这不是比吃闭门羹还丢人,呵呵,在下也是要面子的人,当然丢不起这个人。”

仆役觉得也有道理,这小儿替曹洪做事,要是做不好了岂不是里外得罪人?

想到这,他又稍稍点头,侧身把黄庸让进来,又小心翼翼地把门掩好,急切地道:

“什么礼物,先给我看看!”

黄庸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环视四周,这不大的院子中,席地而坐了不少面容粗豪身形粗壮的汉子,这些应该就是之前刘慈所说的三山五岳的豪杰。

这些人表情都颇为肃穆,不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警惕性,见有人到来,也只是抬眼看了片刻就各忙各的,浑然没有把黄庸放在眼中,那仆役虽然对黄庸颇为狰狞,可明显对这些豪杰颇为忌惮,跟黄庸说话的时候还稍稍远离,这让黄庸更加放心了。

“问你话呢!东西呢!拿出来啊!”

仆役再次催促,竟是一刻都不想耽搁,黄庸也笑呵呵地道:

“好说好说,我这礼物可是家传的,贵重的很。”

“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看见?”仆役越发狐疑地问。

黄庸将手掌慢慢捏成拳头,缓缓递过去,轻声道:

“此物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得见,叫做……做人的道理!”

下一瞬,他不等那仆役反应过来,拳头径自从下向上,猛地一个上勾拳,狠狠打在仆役的下巴上!

“唔!”

这一击集中了黄庸全身力气,仆役毫无准备,被一下打个正着,只哼了一声就白眼一翻,重重摔在地上。

这惊变让周围的豪杰都看呆了,好半天才一起大叫出来。

“哪里来的恶贼,敢在此处撒野!”

“快说与郭公!快说与郭公知道!”

众人大呼小叫,不大的院子里一时人声鼎沸,只听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不绝于耳,前面不远处的瓦屋门也被一脚踹开,一个五旬上下,满头银发的干瘦老者跌跌撞撞出来,听完周围众人七嘴八舌的诉说,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黄庸,眼中满是怨毒。

“你是哪里来的鼠辈,还敢来我家闹事?”

黄庸平静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冲那人抱拳笑道:

“不知可是郭公当面?”

“正是郭某!”郭表含恨看着黄庸,又反应过来,“你是黄权的儿子?为何在此撒野!”

这个年代直呼人名是一种非常不友好的行为,黄庸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愠怒之色,寒声道:

“郭公胁迫曹将军助你偷税,曹将军不愿受辱,这才派在下来周旋,郭公接连辱我,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倒想问问郭公为何接连辱我?莫不是想要造反吗?”

郭表比郭皇后大六岁,今年已经快五十了,人生这么多年,他走南闯北,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搞笑的事。

一个降将之子,都不曾出仕的白身,帮人做点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混口饭吃,居然还敢跑到他家里来说他要反?

呵。

呵呵呵呵呵呵。

他猛地一指,喝道:

“来我家撒野,还说我造反?

你这蜀贼,可知道大魏是谁家江山,还敢说我造反?

来啊,将这蜀贼给我拿下,打断两条腿扔出去!”

郭表院中的众豪杰一起大呼,纷纷撸起袖子,恶狠狠地朝黄庸逼近。

眼看黄庸今天难免一顿好打,可就在此时,郭家的大门被轰得一把推开。

郭表大惊,还以为黄庸还有后手,可看清来人居然是刘慈和一群校事,他顿时眉开眼笑。

“刘慈!快,帮我把这小贼拿下!给我送去诏狱好生炮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