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双生劫
光柱中的景象开始扭曲。沈颜看见云翊朝自己伸出手，却在触碰的瞬间被一股巨力扯入漩涡。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雪般袭来——
三百年前，药王谷禁地。年轻的沈颜（那时还叫沈璃）跪在轮回镜前，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个与云翊有七分相似的青年。
“重明血脉的最后传人。”青年抚摸着镜面，“你当真愿为苍生赴死？”
“若能用我残魂镇压魔渊，值得。”
她将匕首抵在心口，“只是...”
“只是什么？”
沈璃突然狡黠一笑：“我想在轮回里留个后门。”
画面骤转。百年前，栖霞山收徒大典。已经成为掌门的玄霄子盯着测灵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七岁的云翊，与他年少时一模一样的脸庞。
“终于找到了...”玄霄子袖中的手微微发抖，“我的另一半。”
最惊人的是第三段记忆：沈颜第一世被杀那夜，本该昏迷的云翊其实醒着。少年看着楚瑶儿举剑刺向沈颜，却因体内禁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染红雪地。
“师尊...对不起...”
一滴泪落在沈颜逐渐冰冷的脸上，竟化作金色符文没入她眉心——这才是她重生的真正原因！
“醒醒！”
脸颊被拍打的疼痛让沈颜猛然回神。她发现自己躺在永夜城祭坛中央，云翊正用膝盖压住她手腕，另一只手高高举着匕首。
“翊儿...？”
“别动！”青年声音嘶哑，“噬心蛊在您心脉里！”
沈颜这才发现心口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云翊的匕首精准落下，挑出一只长满红毛的怪虫。怪虫离体的瞬间，远处传来玄霄子凄厉的惨叫。
“楚瑶儿体内的母蛊反噬了。”
云翊甩掉匕首上的虫尸，“但他不会这么容易死...”
话音未落，整座祭坛突然塌陷！沈颜被气浪掀飞出去，腰间突然一紧——云翊用金线缠住她，自己却被碎石埋了半边身子。
“放手！”沈颜试图斩断金线，“你会被拖下去的！”
云翊却笑了：“师尊莫不是忘了？”他突然用力一拽，将沈颜甩向安全地带，“弟子最擅长的就是...”
地面彻底崩塌，云翊身影消失在深渊中。最后传入沈颜耳中的，是那句未完的——
“...装死啊。”
沈颜在废墟中挖了三天。
当她终于找到那件染血的黑袍时，栖霞山的追兵也到了。为首的正是“死而复生”的楚瑶儿，只是女人眼中再无神采，像个精致的傀儡。
“师姐。”楚瑶儿机械地开口，“掌门师兄有请。”
沈颜抱紧怀中黑袍，突然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她假装踉跄起身，袖中悄悄捏碎了一枚冰晶——是云翊留在衣服夹层里的传讯符！
“带路。”
楚瑶儿转身的瞬间，沈颜袖中的霜华剑突然发出嗡鸣。剑柄上不知何时缠了一根金线，此刻正微微发烫——是云翊还活着的证明！
栖霞山轮回镜前，玄霄子的状态比想象中更糟。他左半边身体已经石化，右眼不断渗出黑血，却还在疯狂地往镜中注入灵力。
“你来了。”玄霄子头也不回，“看看我们的好徒弟做了什么。”
镜中浮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云翊站在一个满是青铜柱的密室里，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有的已经成了干尸，有的还在挣扎。
“百年间，我失败了三十六次。”
玄霄子痴迷地摸着镜面，“只有他...只有第三十七号活下来了。”
沈颜胃部一阵绞痛。所以云翊只是...实验品？
“你以为他为什么对你特别？”玄霄子突然转身。
“因为我在他魂魄里刻入了对你的执念！”
霜华剑突然脱手而出，径直刺向玄霄子咽喉！男人仓皇闪避，却见长剑在空中拐了个弯，狠狠劈向轮回镜——
“不！！”
镜面裂开的刹那，无数黑影喷涌而出。玄霄子被黑潮吞没前，突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你当真以为...这就结束了？”
沈颜在青铜柱间奔跑，每根柱子上都刻着云翊的名字和编号。最深处的那根柱子上，青年被七根锁魂钉固定着，胸口插着柄熟悉的青铜短剑——正是玄霄子面具的材质。
“翊儿！”
云翊抬头，左眼已经变成漆黑一片：“师尊...快走...”
沈颜去拔短剑的手被猛地抓住。青年右眼还保持清明，左手却不受控制地掐住她脖子：“他...在我身体里...”
原来玄霄子临死前，将残魂注入青铜剑，强行占据了云翊的身体！
沈颜被掐得眼前发黑，却突然笑了：“你知道吗...”
她艰难地抬手抚上云翊脸颊，“你每次撒谎...右眼都会先眨一下...”
云翊的右手突然暴起，抓住左腕狠狠一扭！骨骼碎裂声中，青年趁机夺回身体控制权：“师尊...杀了我...”
“闭嘴。”
沈颜一把拔出青铜短剑，“为师教你十年，就学会同归于尽？”
她将短剑抵在自己心口，在云翊惊恐的目光中缓缓刺入。鲜血顺着剑身上的纹路流淌，竟组成一个古老的契约阵。
“重明血脉的禁术——”
沈颜忍着剧痛念咒，“以我魂契，换尔新生！”
整个密室突然剧烈震动。插在云翊身上的锁魂钉一颗颗崩飞，取而代之的是沈颜周身浮现出的七处血洞。更惊人的是，她腕间的血咒正飞速蔓延，转眼覆盖了全身。
“不！！”
云翊挣脱束缚扑过来，“停下！”
已经晚了。沈颜的身体开始透明化，而插在她心口的青铜剑正逐渐消融。玄霄子的残魂发出不甘的嘶吼，最终随着剑身一起灰飞烟灭。
“师尊...师尊！”
云翊徒劳地抓着那些光点，“求你...别丢下我...”
光点突然凝聚成一只半透明的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沈颜的声音在虚空回荡：“傻徒弟...你忘了《天命书》最后一页吗？”
云翊怔住。那页他偷看过无数次的文字浮现在脑海：
【魂散之日，重生之时】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药王谷禁地。那具存放了三百年的冰棺突然开启，里面沉睡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额心一抹朱砂，与沈颜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