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姜默图谋
要瞒天过海的话,那就需要布置严密,无论是马军司府库,还是殿前司府库,都要计划缜密。
如何将本要拨调给殿前司的军械,运送到军马司,并且运送兵械的人马,还要认为,他们拨调的军械,就是运送到殿前司,这需要惊天妙手!
姜默已经想到了扳倒高俅的手段。
那便是后世徐阶扳倒严嵩的手段!
不过,此计,还需步步为营。
运筹帷幄,暗中施展毒计。
一步算错,便是万劫不复!
姜默已经率领兵马行走在马军司府库,众多认识姜默的兵卒,纷纷熟络的见礼:“姜教头!”
“姜统领!”
“姜指挥使!”
同姜默不太熟悉的兵卒,大多称呼姜默为指挥使,或者是姜统领。
军马司的禁军,则更多称呼姜默为教头,八十万禁军教头姜默,枪棒无双……
……
此时,殿前司当班回来的金枪班教师徐宁,听到了如雷动一般的马蹄声。
徐宁抬眼望去,只见一队龙卫禁军骑兵自街头疾驰而来。
马蹄踏得青石板火星四溅,盔甲碰撞声铿锵刺耳。
领头的骑士身披玄铁重甲,手持长槊,腰间佩刀寒光凛冽,身后数十骑皆是精壮汉子,目光如炬,杀气腾腾。
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刃,撕裂了汴梁街头的喧嚣。
徐宁立刻认出了来人,赫然是马军司姜默!
“姜教头!姜教头!”
姜默转头看去,赫然见到了兴高采烈而来的金枪班教师徐宁。
“走,姜教头,我请你去吃酒,刚刚当值结束,正燥得很。”
徐宁上前牵住姜默的缰绳,便要硬拉着去请吃酒。
“统领!指挥使请你速速前往青龙堂。”
徐宁听到玄铁重甲骑士的话,连忙放开了紧拽住姜默的手。
姜默开口说道:“今日公务繁忙,改日再和徐兄吃酒。”
“好说,好说,教头处理了公务,回头便请教头吃酒。”
姜默身后的禁军提醒着。
“既然姜教头有要紧事情,公务要紧。”
徐宁见到禁军来得如此气势汹汹,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估计姜教头的顶头上司姚麟指挥使,在高俅那里没有讨到便宜。
姜默上马,同一众禁军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徐宁一直望着姜默身影消失,才感叹了一句:姜教头,当真是英姿勃发!
姜默一路径直来到了马军司府衙。
青龙堂内,姜默推门而入,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姚麟端坐堂上,身披暗红战袍,须发皆白,一身猛虎之风。
腰间挎着金柄腰刀,刀锋已出。
堂下几名将领垂首而立,大气不敢出,唯恐触了老将军的霉头。
姜默踏入堂内,抱拳道:“末将姜默,参见指挥使!”
姚麟猛地抬头,双目如电,直射姜默:“那高俅巧舌如簧,竟然推脱走水!怎么他的祖宅不走水?”
姚麟拍案而起,震得桌上的茶盏咣当作响。
“克扣军械,残次不堪,连老夫的马军司都敢蒙骗!他高俅是想把大宋的江山拱手送给西夏蛮子不成?老夫恨不得手刃奸贼!”
姜默垂首,面上平静如水。
他如何不知道高俅的胡作非为?
他早料到姚麟会为此震怒,却未想到老将军怒气如此之盛,恨不得手刃奸贼。
这个时候,有其他的统领出列:“启禀指挥使,末将亦有所耳闻,殿前司送来的钩镰枪与神臂弓,多有残损,实不堪用。末将已命人暗中清查。”
姚麟冷哼一声,挥手打断他:“清查?哼!查来查去,还不是高俅那厮在背后捣鬼!”
他踱步至堂中,声音如雷,震得梁柱嗡鸣。
“老夫戎马半生,多少次死里逃生,靠的是将士们的血肉之躯!如今倒好,高俅这狗贼,竟敢拿残次军械糊弄我马军司,糊弄大宋的江山!姜默,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姜默抬眼,与姚麟四目相对,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指挥使息怒,高俅之罪,罄竹难书,然此事牵连甚广,需从长计议。”
“末将以为,不若借此机会,彻查殿前司军械账目,揪出幕后黑手,方能一劳永逸。”
马军司内,姜默为姚麟献策。
不过,姜默心中清楚,若是高俅能够被如此轻易扳倒,姚麟也就不用和高俅明争暗斗十年,不分胜负了。
马军司内的其他统领,也不认为姜默的献策,会建奇功。
同样,对于姜默来说,藏于暗中,藏于幕后,设计杀人,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
这才是姜默对为官之道的了解。
姚麟强忍着怒火,平复了心情,挥了挥手:“其他人离开吧,姜默留下!”
其他统领离开后。
青龙堂内,只剩下了姚麟与姜默二人。
姚麟开口道:“你说说如何从长计议?难道坐视高俅老贼为非作歹?”
姜默心头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指挥使,高俅权势滔天,党羽遍布朝野,欲动他,难如登天。然末将以为,若能寻得其致命破绽,或许可徐徐图之。”
姚麟闻言,冷笑一声,猛地一掌拍在身旁案几上,震得茶盏翻倒,茶水淌了一地。
“徐徐图之?哼!老夫恨不得现在就提刀砍了那老贼的狗头!”
他顿了顿,眼中怒火稍敛,声音却低沉了几分。
“不过你说得不错,高俅这厮滑得像条泥鳅,抓不住把柄,动他不得。”
“姜默,你是聪明人,老夫也不瞒你,这朝中上下,谁不想除此祸患?可谁又敢轻易下手?”
姜默低头,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旋即敛去。
他知道,姚麟这番话看似发泄,实则在试探自己。
老将军虽嫉恶如仇,却绝非莽夫,今日召他前来,怕是已嗅到些许风声,想看看他姜默到底藏了多少心思。
“指挥使所言极是。”
姜默抬起头,语气沉稳,带着几分真挚,“高俅之罪,军中将士皆恨之入骨。末将虽不才,愿为指挥使分忧,查清军械一事,定不叫那老贼好过。”
姚麟盯着姜默,半晌无言,眼中似有复杂光芒闪过。
他忽地叹了口气,背过身去,负手而立,声音低哑:“姜默,你可知老夫为何如此震怒?”
“非只因那残次军械,更因这大宋江山,已被高俅这等奸贼啃得千疮百孔!老夫戎马一生,见惯了生死。”
“可每每想到将士们拿着破烂军械上阵,血流成河……老夫这心呐,就像被刀剜了一般!”
姜默闻言,心中微动,面上却只露出几分共鸣,低声道:“末将明白指挥使的忧虑。龙卫禁军上下,皆感指挥使恩德,愿肝脑涂地。”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既表忠心,又不露痕迹。
姚麟转过身,深深看了姜默一眼,似是满意,点了点头道。
“罢了,今日你且回去,军械之事,老夫自会再查。你只管约束好龙卫禁军,莫叫高俅抓了把柄就好。”
姜默抱拳应下,转身欲走,姚麟却忽又开口,声音低沉。
“姜默,高俅这老贼,迟早要付出代价。你放心,老夫一定会为乃父,报仇雪恨!”
姜默脚步一顿,背对姚麟,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他恭声道:“末将铭记指挥使教诲。”
言罢,大步跨出青龙堂,身后堂门缓缓合上,隔绝了那股肃杀之气。
马军司府衙外,姜默翻身上马,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内心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姚麟的试探,远比他预想中更深。
这老将军看似暴怒,实则步步为营,连自己这番宽慰,都未必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
可姜默要的就是这份疑虑——疑而不定,方能让他在幕后操盘,不露半分马脚。
他策马而行,脑海中却已勾勒出一幅更大的棋局。
高俅的贪墨,不过是冰山一角,姜默早已暗中布下无数后手,只待时机成熟,便要将这老贼连根拔起。
林冲散布的谣言,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戏,还在后头。
……
姜默离开马军司府衙,策马返回姜默统领的龙卫营。
龙卫营客殿之中,金枪班教师徐宁,早已恭候多时了。
早晨时候见到姜教头,还没有来得及吃酒,姜默便去执行公干。
徐宁回府休息了一个时辰后,便来到了姜默统帅的龙卫营,此时已经恭候多时。
这一次再也没有办法推脱了,姜默同其他教头交代了训练的事宜之后,同徐宁去吃酒。
在吃酒的席间,还有银枪班的教师,以及其他殿前司的统领和指挥使。
这一顿酒,在座皆是三司兄弟衙门的中低层军官。
殿前司,马军司,步军司,打断骨头连着筋。
姜默与徐宁一众禁军武将,大口喝酒,好不畅快。
期间殿前司的禁军指挥使,也议论着最近东京喧嚣而起的传言。
负责武器调配的殿前司文职官员们克扣了捧日禁军和天武禁军的军械,此事,不知是真是假。
众人虽然不知道传闻的源头,但绝非空穴来风。
他们相信,殿前司指挥使高俅,以及负责军械调配的文官们,一定做得出这种龌龊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宁和姜默分别吃了三场酒,换了三波人。
不过,每一次,姜默都是当仁不让的坐在首席。
没有姚麟和高俅这等人。
在三司中低层军官之中,姜默还是有一定威望和声望的,毕竟当年姜默与姚麟征战辽国。
三百龙卫禁军冲阵三千辽国铁骑,硬生生闯下了金镗先锋的名号!
……
最后一顿酒结束后,一身酒气的姜默在龙卫禁军的搀扶下。
回到龙卫营。
不过,进了龙卫营之后,姜默酒气尽散。
“你们去休息吧。”
“是,统领!”
姜默推开书卧房,侧脸冷峻如刀。
左右查看,并无异常。
他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展开细看,信上字迹潦草,却藏着惊天秘密——殿前司某武官,暗中与西夏细作有染,而此人,正是高俅心腹。
这封信,来自殿前司的暗棋。
殿前司留下的暗棋留给他的。
姜默培养在高俅身边的暗棋,其身份无人知晓,连林冲都不知晓。
对于姜默安插在殿前司的暗棋,姜默一直秉持着九个字:只蛰伏,不启用。待战时,见奇效!
姜默凝视着父亲留给他的鎏金镗,眼中寒光闪烁。
他低声自语:“高俅,你自以为权势滔天,可你怎知,这汴梁城里,早有人为你挖好了坟墓!”
他将密信收入怀中,起身推开窗,劲风卷来,带着几分刺骨的凉意。
姜默的目光越过龙卫营,望向远处灯火阑珊的汴梁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那笑,似猎人窥伺猎物,三分冷酷,三分谨慎,还有分静等猎物上钩!
“高俅。”
“你引颈就戳吧!”
……
次日清晨。
龙卫禁军操练场上,林冲正手持长枪,亲自指点士卒。
姜默负手而立,远远看着,眼中闪过赞赏。
林冲察觉到姜默的目光,转身快步走来,抱拳道:“统领,军械之事,可有进展?”
姜默微微一笑,拍了拍林冲肩头,低声道:“安心操练便是。军械之事,自有我在。你只管散布那些谣言,莫叫风声断了。”
林冲只得点头,沉声道:“末将明白。”
姜默转身离去,步伐从容,背影却透着威压。
林冲望着姜默的背影,不敢妄自揣测。
统领行事,叫人猜不透,摸不着。
与此同时,汴梁城酒肆中,几个从阳谷县来的差役正围坐一桌,酒酣耳热。
领头之人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听说了没?殿前司那帮狗贼,竟敢克扣捧日禁军的军械!他娘的,高俅这老匹夫,连他娘的嫡系禁军的军械都要贪墨!”
另一人灌了口酒,啐道:“可不是!老子早看那高俅不顺眼了!要我说,迟早老天收了他!”
这话一出,桌上众人纷纷附和,骂声一片。
“武都头,此地汴梁,不比阳谷县,都头慎言……”
阳谷县的差役劝说着武都头。
他们都知道这位武都头性如烈火,若是在东京闯下祸事,那可就是把天捅破了。
“我打虎武松怕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打杀了贪官佞臣,不过抵命而已,随他们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