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章 高俅的恐慌
白虎堂。
昏黄的灯火摇曳,映得高俅的脸阴晴不定。
捧日禁军统领张节跪在堂中。
高俅斜靠在主位上,眼睛不断在张节身上游离,沉思中显露狰狞。
堂下甲士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触了这头暴怒老狼。
“都下去吧!”
高俅突然一挥手,声音低沉,挥手间,有着天倾的威严。
甲士们如释重负,纷纷低头退下,脚步匆匆,唯恐慢了一步。
白虎堂内只剩高俅一人,白虎堂内空荡荡的回音让这肃杀之地更显冷清。
他眯着眼,目光落在堂前那尊鎏金猛虎雕像上,面色冷峻,如今朝堂之中,已经有人对他布下了天罗地网!
会是谁呢?!
猛然间,高俅想到了罪魁祸首!
“把殿前司府库令王重景……带上来!”
高俅低声唤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殿前司禁军遵令。
不多时,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重景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
丝毫没有意识到暴风将至!
他还沉浸在左手收金,右手收银的畅快之中。
一身锦袍,腰间玉带晃得叮当作响,甚至比高俅还要奢华,看向高俅那副谄媚神情,活像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他快步上前,躬身参拜:“太尉大人,卑职来迟,还望恕罪!”
高俅没说话,只是坐在堂上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如刀,似要将他剥皮拆骨。
王重景被看得头皮发麻,笑容僵在脸上,额角隐隐渗出冷汗。
他干笑两声,试探着开口:“太尉召卑职来,可是有要紧事?”
高俅哼了一声,缓缓起身,踱到王重景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好像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狗胆。
王重景低着头,脊背绷得笔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王重景啊,”
高俅终于开口,慢悠悠声音,却藏着股让人心悸的寒意。
“你跟了我这些年,忠心耿耿,老子瞧在眼里,记在心上。”
王重景忙不迭地点头,脸上笑得更灿烂了。
“太尉抬爱,卑职肝脑涂地,也难报太尉恩情!”
“恩情?”
高俅嗤笑一声,猛地停下脚步,凑近王重景,压低声音道:“是啊,天大的恩情!那你说说,这次的军调,你得了多少恩情?”
王重景一愣,笑容微微凝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他咽了口唾沫,赔笑道:“太尉说笑了,卑职哪敢贪墨半分?这次军调,卑职可是尽心尽力,全都孝敬给您老了!”
高俅眯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哦?全孝敬我了?那你说说,到底孝敬了多少?”
王重景脑中飞快转过无数念头,额上的汗珠越发明显。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回太尉,两万贯,一分不少,全都送到了您府上!”
“两万贯?”
高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嘲弄:“就只有两万贯?”
王重景心头一跳,猛地抬起头,撞上高俅那双阴鸷的眼睛,顿时如坠冰窟。
他连忙摆手,声音都有些发颤:“不不不,太尉误会了!卑职糊涂,是五万贯!对,五万贯!”
高俅冷笑一声,退后两步,重新坐回主位,手掌已经碰到了斩人的令牌。
他盯着王重景,慢条斯理道:“五万贯,倒是好大一笔银子。可老子怎么听说,殿前司的账面上,少了不止五万贯?”
王重景脸色唰地白了。
他强撑着精神,声音抖得像筛糠:“太尉,卑职冤枉啊!卑职对您忠心耿耿,哪敢私吞半分?那些银子,卑职真的一滴不剩,全都……”
“全都送我了?”
高俅打断他,语气里满是不屑:“王重景,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好糊弄?”
王重景脸色惨白,双腿一颤,扑通跪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声音带着哭腔。
“太尉,卑职错了!是二十万贯,卑职糊涂,回去便将银子全部交到府上,求太尉开恩!”
他身为殿前司府库令,掌管军资账目,平日里借着高俅的势,上下其手,贪墨成性,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肮脏交易。
高俅怒火攻心,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他霍然起身,指着王重景破口大骂:“二十万贯!?你这狗东西,胆子肥了,敢在老子眼皮底下藏这么多!”
高俅眼中寒光闪烁,恨不得将眼前这只摇尾乞怜的狗生吞活剥。
大宋官场,腐败如毒,早已侵入骨髓。
像王重景这样的府库令,表面恭顺,背地里却将国库银子当作自家钱囊,上下打点,层层盘剥。
军饷克扣,军械偷卖,桩桩件件,皆是他们谋利的门道。
王重景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太尉饶命!卑职鬼迷心窍,绝不敢再隐瞒!”
高俅心知肚明,这二十万贯不过是冰山一角。
殿前司账面亏空,远不止此数。
王重景平日勾结商贾,虚报军资,暗中与地方官吏分赃,早已积下不义之财。
可他高俅何尝干净?
身为太尉,权倾朝野,军中每笔银子过手,他都要抽成三成,上下其利,富得流油。
高俅冷哼一声,踱到王重景身前,官靴子踢在他的肩膀上!
“饶你?老子若不查,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想蒙我到几时?”
高俅眯起眼,语气阴冷:“说吧,除了这二十万贯,还有多少没吐出来?”
大宋官场如一潭死水,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
府库令、司库官,甚至地方刺史,哪个不是靠着贪墨军资、税赋,养肥了自己?
王重景不过是其中一粒棋子,背后牵连的,是整个朝堂的腐朽链条。
王重景抖如筛糠,脑中一片空白。
他知道,今天若不交待清楚,恐难活着走出白虎堂。
他颤声道:“太尉,卑职……还有十万贯,藏在庄子里。卑职这就献上,求太尉宽恕!”
他抬起头,看向高俅,满脸泪痕,卑微如尘土。
高俅嗤笑,眼中尽是轻蔑。
直到现在,他还不肯说实话,他为府库令,这些年贪墨的银钱,何止十万贯?
真是嘴硬,比我还要贪婪。
军士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粮饷却被克扣,兵器被偷换成废铁。
而像王重景这样的官吏,却在后方醉生梦死,挥霍无度。
他冷冷道:“十万贯?老子看,你还有得藏!”
“你可知道,你给我闯下了何等大祸!连蔡京和童贯,也联决对本太尉出手了!”
高俅认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是蔡京或者童贯。
根本不知道姜默的存在。
王重景听到高俅此言,顿时魂飞魄散,爬到高俅的身边,抱住高俅的腿:“求太尉救我!”
……
此时。
龙卫营校场,姜默正在主持训练。
烈日炙烤着黄土,腾起热浪。
五百龙卫禁军列阵整齐,盔甲厚重,龙卫禁军列阵,便是铜墙铁壁。
姜默一身玄色戎装,腰悬长刀,手握一杆凤翅鎏金镗,镗身鎏金流光,锋刃寒气逼人。
他目光如鹰,扫过队列,士兵们齐齐挺胸,眼中满是敬畏与狂热。
“今日操练,尔等可有懈怠之心?”
姜默声音低沉,如惊雷炸响,震得校场旗帜乱颤。
“绝无懈怠!誓死效忠!”
龙卫禁军齐声吼道,声浪滚滚,直冲云霄。
姜默站在点将台上,凤翅鎏金镗在手中一旋,带起一阵尖锐的风声。
“好!那便让本使看看,龙卫禁军的威风,是否名副其实!”
他一挥手,林冲率先跃出,手中长枪如龙,枪尖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芒。
“弟兄们,随我操练起来!”
林冲大喝,五十名精锐禁军紧随其后,冲向校场中央的木人靶阵。
林冲身形如风,枪法凌厉,每一刺都精准无比,木人靶应声爆裂,木屑四溅。
身后禁军配合默契,钩镰枪舞得密不透风,靶阵瞬间被摧毁殆尽。
校场边围观的教头们看得热血喷张,恨不得立刻随同林冲,一起操练!
“这林教头的枪法,真是出神入化!”
“不止林教头,龙卫禁军的阵势,怕是能横扫千军!”
姜默站在高台上,目光却未停留在林冲身上,而是落在校场一角。
那里的几名刚刚入伍的禁军,动作稍显生涩,钩镰枪挥舞间略有滞涩。
他眯起眼,暗自记下几人姓名。
表面上,他是龙卫禁军的统领,事无巨细皆要过问;
可暗地里,他的心思早已飞向更远处——那盘根错节的朝堂,那隐藏在阴谋中的棋局。
“林冲!”
姜默突然开口,声如洪钟。
林冲收枪而立,恭敬抱拳:“末将在!”
“带新兵再练三轮,钩镰枪法不得有半点疏漏!”
姜默语气严厉,眼中却闪过对林冲的赞许:“今日若有不达标者,军棍伺候!”
“是!”
林冲应声,转身对龙卫禁军们喝道:“都听见了?谁敢偷懒,老子第一个不饶!”
校场再度沸腾,钩镰枪的破空声与士兵的喊杀声交织,尘土飞扬,战场再现。
姜默负手而立,凤翅鎏金镗斜靠在身侧,鎏金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看似专注校场,实则脑海中翻涌着无数念头。
二十年了。
他从一个小小的军卒,爬到今日的指挥使,表面风光,实则步步惊心。
大宋朝堂,腐朽如朽木,高俅、童贯之流,个个心怀鬼胎。
姜默心中冷笑,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舞刀弄枪的愣头青。
他的棋局,早已布下无数暗子,只待时机成熟,便要掀翻这肮脏的棋盘。
“姜统领!”
龙卫禁军送来密信。
姜默眉梢一挑,接过密信,展开一看,眼中寒光一闪。
信上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高俅暗中调拨军资,欲将马军司调往西夏前线,替换其亲信部队。
“哼,好一招借刀杀人。”
姜默将密信揉碎,语气冷得像冬日寒霜,“高俅这老贼,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继续盯着殿前司。”
姜默低声吩咐,“任何风吹草动,立即回报。”
禁军领命退下,姜默缓步走下高台,凤翅鎏金镗在手中一抖,发出嗡的一声轻鸣。
姜默见到林冲训练兵马,一时技痒,欲下场与林冲一起操练。
士兵们见指挥使亲自下场,顿时精神一振,队列更加森严。
“林教头!”
姜默突然侧首,喊道。
“末将在!”
林冲跨前一步,抱拳应声。
“我现在技痒得狠,你与我过上几招!”
林冲原本想婉拒,但是见到统领已经提起了凤翅鎏金镗,随即咧嘴一笑,豪气干云:“统领有命,末将岂敢推辞?只是这拳脚无眼,统领可莫怪林冲失礼!”
校场上的兵卒们顿时来了兴致,低声议论,眼中满是期待。
姜默与林冲,一个是龙卫禁军的灵魂,一个是枪棒无双的教头,这二人对决,怎能不叫人热血沸腾?
姜默缓步走下点将台,手中凤翅鎏金镗轻轻一抖,镗头上的鎏金流光在朝阳之下熠熠生辉,整条凤翅鎏金镗如一条金龙盘旋。
他身形不动,却自有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林冲拔出身后长枪,枪锋寒光一闪,脚下步伐稳健,气势丝毫不逊。
“来!”
姜默低喝一声,率先出手,凤翅鎏金镗如蛟龙出海,直取林冲胸口。
镗头带起的风声尖锐刺耳,将空气撕裂。
林冲不敢怠慢,侧身一闪,长枪斜挑,精准地格住镗杆。
金铁交击,火花四溅,震得两人手臂微麻。
校场上的兵卒们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好!”
姜默大笑,手中鎏金镗一收即发,化作一片金光,攻势如潮水连绵不绝。
林冲枪法稳健,步步为营,枪芒在鎏金镗的缝隙中穿梭,宛如游鱼戏水,灵动异常。
两人交手十余合,姜默突然一镗横扫,力道之猛,带起一阵狂风。
林冲低喝一声,枪芒下压,竟硬生生将这一击挡住,脚下却退了半步,靴底在地上划出一道浅痕。
“痛快!”
林冲朗声大笑,眼中战意更盛:“统领这凤翅鎏金镗,果然名不虚传!”
姜默不答,继续强攻。
他猛地收镗后撤,身形一矮,鎏金镗自下而上挑起,直指林冲咽喉。
这一招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校场上的兵卒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林冲瞳孔微缩,危急间腰身一拧,长枪顺势下劈,与鎏金镗擦出一串刺目火花。
他借势后跃,拉开距离,喘息间额头已渗出细汗。
“统领好手段!”
林冲抱枪拱手,眼中满是钦佩:“若非末将稍有几分底子,怕是早已落败。”
姜默凤翅鎏金镗往地上一杵,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转头看向校场上的兵卒,朗声道:“林教头枪法精妙,汝等当尽心求教!”
“遵令!”
兵卒们齐声应道,声音中透着由衷的敬畏。
……
临泽客栈。
韩涛,武松,徐盛三人义结金兰,抵足而眠,天光大亮之后,三人醒来,徐盛拱手抱拳:“二位兄长好生歇息,步兵司还有要务,弟弟便不陪两位哥哥了。”
韩涛武松同徐盛客套了一番后,徐盛披挂了步人甲,提着古锭刀,大步离去。
其他的阳谷县差役还在休息,韩涛说道:“武都头,我也要返回禁军了,今天还要操练兵马。”
武松满眼热忱的看着韩涛,来到了东京汴梁,又与禁军教头义结金兰。
若是不亲眼去看一眼禁军的雄壮,岂不是空走了一遭汴梁城?
不过武松也怕麻烦了韩教头,憋在心底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韩涛见到武松欲言又止的样子,哈哈大笑道:“武都头要不要与我去汴梁禁军苑走上一遭!”
武松听到韩涛之言追问道:“外人可以进入吗?”
“你是我韩涛的结义兄弟,怎么可能是外人!”
武松听到韩涛已经把他当做自家兄弟,当下激动抱拳:“兄长在上,赴汤蹈火,只需要哥哥一句话!”
韩涛也是捧起了武松的双拳说道:“武都头哪里话,不就是去禁军嘛,小事一桩。”
两人草草的吃了一些早饭之后,武松同阳谷县差役交代他们等候武松一两日。
韩涛取出了几百文钱,扔在了临泽客栈的柜台上:“我兄弟在这里喝酒吃肉,但凭吩咐,不能怠慢了!”
武松和其他的阳谷县差役见到韩教头如此豪爽,倍感荣幸。
武松与韩涛离开客栈,阳谷县的差役要了酒肉,继续喝酒吃肉。
武都头去办自己的事情。
阳谷县的差役在客栈里也是乐在其中,在外办差,酒肉管够,不用风餐露宿。
这绝对是美差中的美差。
韩涛披甲出了客栈,武松看在眼中,倍感羡慕,谁不想骑着高头大马,被人称赞?
韩涛见到武松无马,立刻吩咐身边禁军,两人同骑一匹,给武松单独留出一匹。
武松当即感动,但他还是退却了韩涛的好意。
这些战马都是龙卫禁军的坐骑,他不只是禁军之身,如何敢骑禁军坐骑?
不过,韩涛连番让武松上马,
武松三次退却不下,只能上马!
韩涛武松与四名龙卫禁军铁骑,策马奔腾,转眼间,便消失在视野之中。
武松此时,颇为羡慕。
“我若能同兄长一般,成为禁军教头,那该是何等威风?”
武松对禁军更加神往,骑着军马,仿佛此时也是禁军统领。
东京汴梁繁华,远胜阳谷县。
武松神往汴梁繁华,只有留在汴梁,才能一展拳脚。
龙卫营内,禁军操练之声,响彻四方,韩涛与武松骑马等候在龙卫营外。
韩涛见到统领正手持凤翅鎏金镗与林冲在校场之上交手!
武松跟随韩涛跳过大门,看到了姜默与林冲试练。
瞬间便被凤翅鎏金镗与涯角枪的交锋,深深吸引!
武松自恃武艺高强,平生未佩服过任何人。
但是今日大开眼界!
凤翅鎏金镗大开大合,力有千钧,开疆扩土之象!
使用涯角枪的教头,游刃有余,神出鬼没!
……
姜默点点头,目光却在人群中一扫而过。
他表面平静,内心却如暗潮涌动。
今日这一场比试,不仅仅是为了展示龙卫禁军的威风,更是他精心布置的一步棋。
校场上的每一双眼睛,每一声喝彩,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继续操练!”
姜默沉声下令,鼓声再起,五百禁军迅速归位,开始新一轮的阵法演练。
长枪挥舞间,杀气腾腾,步伐整齐如一。
林冲退到一旁,擦了擦额上的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姜默身上。
他总觉得,姜统领今日的举动背后,藏着更深的用意。
那柄凤翅鎏金镗舞得固然威风,可姜默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冷芒,却让他心头微微一紧。
姜默站在点将台上,负手而立,目光远眺。
校场上的操练如火如荼,龙卫禁军的强盛一览无余。
此时,禁军飞马入,姜默看去,进入龙卫营的飞马,赫然龙卫团练教头韩涛。
禁军龙卫营的门外,站着都头官差装扮的汉子,双目炯炯有神,身如猛虎,想来便是武松了。
韩涛飞马归来,参拜统领:“团练教头韩涛,拜见指挥使。”
“启禀指挥使,卑职举荐阳谷县都头武松入伍龙卫禁军,武松刚猛,勇武,有先锋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