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苏家二子
雨水哗哗，落在地上好像珠子一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坐在亭中的苏辰眉头微微一皱，倒不是因为雨水溅到了他的酒杯中，而是他感觉到一道气，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气。
“来者何人？”苏辰沉声问道。
雨中，一老人已经湿透，脚步却丝毫不慢。他没有说话，只是垂着头快步朝苏辰的方向走去。
“苏家也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说，你是什么人！”苏辰大喝一声，一掌拍起身旁未出鞘的雷震剑。
剑刃出鞘，雷光大闪，一柄名剑刺破一滴又一滴的雨水冲老者而去。
那老者左手伸至脖子处，猛的发力，竟然扯下一块皮肉！仔细看去，原来那只是一副人皮面具，面具之下的脸庞已经不再是一名中年之人，而是一副翩翩公子的少年模样。
那人长袖破开雨水，双指微动，雷震剑的剑尖竟然调转方向朝向苏辰。他右手握住雷震剑剑柄，真气泄出，奋力一挥，一道剑气凭空而来。
那一剑，似乎斩断了雨水，也斩断了时间。
苏辰意识到不妙，迅速运转轻功飞身避过。下一秒，“轰隆一声”，整座亭子都被那道剑气毁于一旦。接着，雨水重新恢复坠落，再次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
“雷势剑法前半套，势剑。”苏辰面露震惊，“你到底是谁？”
那人提着雷震剑，脚步变得更快，全然不顾身上雨水的拍打。
见那人迟迟不回答，苏辰也怒了，双指布着丝丝雷电：天雷指，一指三式——引雷，天雷，雷寂。
只是，那人的速度却远超了苏辰的想象，天雷指刚刚挥出，雷震剑便已经撞了上来，一剑将他击退数步。
当他想要再次出招时，雷震剑却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你到底是谁？”苏辰咬着牙问。
那人剑胜，却始终没有一剑刺下。他缓缓抬起头，拨开脸颊旁的头发，露出自己的模样，模样竟和苏辰有些相似！
“阿辰，好久不见了。”那人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放下手中雷震剑，将其放回苏辰的剑鞘之中。
“二哥！”苏辰看清那人的面孔时，嘴角抽搐，眼神中满是震惊之色，随后又化作高兴、悲伤、委屈等各种情绪混作一团的复杂。
“我回来了。”苏祉睿轻轻摸着苏辰的头，眼中却没有笑意，而且悲凉。
他在五年前追随着大哥苏止轩的脚步离开苏家，离开恭州城，离开东南要塞，闯荡江湖。只是，虽然他拜入名师，实力大涨，却始终没有以苏祉睿的面目回到苏家。他是带着寻找大哥下落的使命去的，可到了今天，他才知道他们心中这位大哥到底在哪儿。
“二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哥呢？”苏辰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小声抽泣着。
苏家家主的面子，在遇到苏祉睿的那一刻便已经不重要了。
“阿辰，我早就回到恭州城了，只是我没有脸面见苏家人，没有脸面见你。”苏祉睿别过头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为什么，你们让我一个人在苏家掌权，却不来见我，你们可知道这两年苏家虽然崛起，但是赵、雷两家联手想要置苏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吗！”苏辰悲愤地大声说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苏祉睿擦去脸上的水珠，“我这次回苏家，就是为了找他们复仇。”
“二哥，有你在，他们的阴谋肯定不会得逞的。”苏辰说完，四处张望了一番，擦掉眼中的泪水和雨水，问道，“大哥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苏祉睿低下头，握紧了双拳，嘴里咬着两个字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见苏祉睿神情不对，苏辰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摇晃：“二哥，大哥呢？”
“死了。”这两个字缓缓从苏祉睿的嘴里吐出，“大哥他……已经死了……”
他的声音很小也很轻，甚至还没有雨水落下的声音大，却如同万斤巨石一般砸在苏辰的心头上。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任凭雨水落在他们的身上。
“是他们干的吗？”许久，苏辰终于抬起了头。
只是，他的身体在颤抖，因为愤怒而颤抖。
苏祉睿重重地点头，却没有说一句话。
“赵文兵，雷云熙……”苏辰攥紧拳头，咬着牙，脑海中自己已经将这两人千刀万剐了无数遍。
“兄长在临死之前被一名少年所救，还传授了他雷势剑法，不过伤势太重只传了一半。”苏祉睿仰头道，“我寻找大哥五年了，却只是从别人口中得到讯息。雷势剑法只有我们三兄弟习得，当年剑法最高的大哥却被赵家谋杀，此仇不共戴天！”
“那名少年现在在哪儿？”
“城内一家酒肆，我们苏家自己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无关之人。”苏祉睿道。
“雷云熙和赵瑶三日后便要成亲，届时会邀请东南要塞各大家族前来赴宴，那是我们复仇的最好时机了。”苏辰眼神凶狠，怒气冲天。
苏祉睿点点头：“既然他们想喜庆一点，那我们就用苏家的愤怒来洗刷他们的喜庆！”
“喂，苏落剑，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怎么不带上我啊。”少年的声音从雨中传来。
苏祉睿愣了一下，转过头去，只见一名少年抱着凡铁剑慢步穿过雨帘，语气轻松却没有笑意。
“你又是什么人？”苏辰面色一变，按住雷震剑便要拔剑。
“阿辰，他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个少年。”苏祉睿拦下苏辰拔剑的动作，略有惊讶地看着李肆轩，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提到苏家的事情，你的情绪变化就那么大，很难让我不起疑心啊。再加上你也姓苏，我就试着闯进苏家大院来找你咯。”李肆轩耸耸肩，伸出手想要接住雨水，雨水从从他的指缝中溜走，“没想到啊，和我相处了一年多的苏落剑，不仅身份是假的，就连名字也是假的。”
“看来我苏家的戒备要增强一点了。”苏辰喃喃道。
李肆轩拍了拍胸脯，拔出手中凡铁，眼神坚定地望着苏落剑。不，现在应该叫他苏祉睿。
“你们的行动，我也要参加。”
“你疯了，你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吗？”苏祉睿道。
“大闹他们两家的拜堂仪式，我对这种东西也很感兴趣。”李肆轩笑了笑。
“我们是去报仇的！”苏祉睿喝道，“以苏家一家之力对抗赵家、雷家甚至是罗刹堂，你去了只有死路一条。”
李肆轩一剑挑开面前的雨水，向前迈进一步，面对着苏祉睿严肃地说：“我没开玩笑，我要和你们一起去。虽然我不知道当初那个教我剑法的人叫什么名字，但是他临死之前也要传授我这套剑法，尽管没来得及全部教完，但是这份恩情，我必须要报！唯一的途径，就是为他报仇！”
“到了那日，像赵一刀那样的高手还有很多，你不怕死吗？”
“怕，我当然怕死。”李肆轩笑道，“那个人告诉我，他来自北襄东南一个很远的地方，是为了追求变强的意义才会出去游历，闯荡江湖。他离开的那天抓着我的手告诉我，他找到了变强的意义，那就是守护。我很迷茫，以义气而已走江湖到底是对是错，以命来守护别人到底是对是错？现在我想通了——”
“我也要用这一柄剑来守护别人，就像一年前守护我一直无法遗忘的那名女子一样，如今我也要守护好那个算的上是我师父的人珍视的东西。”
说完，他一剑挥出，剑气破空，剑势似乎比对上赵一刀时强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