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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荀赋立体的分异态势[1]
任何研究唐前诗学的人,都离不开对赋学的观照,反之亦然。毫无疑问,诗赋二体作为唐前文学的大宗,关系密切而互为依赖,彼此影响又各具轨则。从班固“赋者古诗之流也”[2]的理论建构到汉代赋家“不见乐府五言”[3]的创作实情,下至魏晋的诗赋辨体,延续为南朝赋的诗化和文体趋同,无不昭示了这一命题演进的繁复多变。今代学者或注重从文学史进程中研究二体之影响交融,谓之赋的诗化和诗的赋化;或注重就某一时段文本的特性作静态的文体辨异,焦点多在三国和南朝时期的作家文本。但实际上二体的密切关系及分异融合,在赋体发仞之初就已兆其端。按刘勰折中前人之说,一方面虽称“荀况《礼》《智》,宋玉《风》《钓》,爰锡名号,与《诗》画境,六义附庸,蔚成大国”;但另一方面,在上承班固以来广为前人所认定的赋自《诗》出的文体源流时,又以“风归丽则,辞剪美稗”[4]的论诗法则展开了对赋的批评,遂使诗赋的源流叙事遮蔽了二者的立体分异,影响了后之论者的观察。比如赋界称荀赋为四言诗体赋,认为此类咏物赋实源于《诗》,便未注意到赋之初起表面承《诗》而来,实际上却与《诗》体相疏离;又如学界定义赋为“亦诗亦文”的“两栖”文体,便未能从本质上厘清诗赋边界而进行动态的文章辨体。揆其实情,荀赋造作的历史语境不仅蕴含了《诗》与赋的复杂关系,而且在文本层面昭示了赋与诗之文体分异,伏下了诗化的可能。文体的演变往往在缘起之初就孕育了其体格特征、发展倾向、内在局限等重要命题,这正是我们首先从赋的源起着手讨论二体分异趋同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