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桥古代史·第十三卷:晚期帝国(337—42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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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君士坦提乌斯在罗马,357年

从篡位者手中收复帝国西部,成功地打击阿勒曼尼人,以及加强了教会内部的统一,这一切为君士坦提乌斯创造了一个在帝国内外团结胜利的高峰时期。皇帝象征性访问罗马的时机已成熟,君士坦提乌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现在帝国的古都。一个更特定的时机是他任奥古斯都20周年的庆典,这是皇帝人生的里程碑,让人想起其先辈戴克里先和君士坦丁也曾堂皇地进入罗马。[100]357年4月底,宫廷由米兰迁至罗马(Amm.Marc.ⅩⅥ.10)。陪同君士坦提乌斯的不仅有皇后尤希比娅,在罗马还有他的妹妹(也是他的凯撒的夫人)海伦娜(ⅩⅥ.10.18),皇室的周年纪念是王朝炫耀的机会。君士坦提乌斯坐着镀金马车进城,四周是身着闪亮铠甲的武装侍卫,接受元老和民众山呼海啸般的欢迎。对这一壮观的入城式,因阿米亚努斯对皇帝雕像般举止(ⅩⅥ.10.10)特别生动的描写而为人所知,皇帝面容僵直地对着前方,“颈子似乎被固定住”,头和手一动不动,成了罗马后期统治者的经典形象。[101]虽然如此冷漠的庄严是皇帝“在其行省”来往时的常态(ⅩⅥ.10.9),但罗马依然要求在皇帝驾临这一难得的时刻有些与前代不同的做法:因此在这个城市,君士坦提乌斯认真地复原人们所期望皇室在京城的更传统的行为,他将皇宫给元老们用作聚会场所,还在竞技时讨好民众(ⅩⅥ.10.13-14)。对一个自认是“整个世界霸主”的统治者而言,这些都是他不熟悉的让步(ⅩⅤ.1.3)和不熟悉的环境。皇帝在见到昭示着罗马过往的巨大建筑时凝目而视,并好奇地问他的向导(ⅩⅥ.10.14-17,cf.Symm.Rel.Ⅲ.7)。罗马皇帝对其遗产是个陌生人。

虽然这次罗马之行远非旧式的皇家凯旋(君士坦提乌斯的父亲曾摒弃在神庙崇拜朱庇特的做法),但还是让人想起对马格南提乌斯的军事胜利(还有维特拉西乌斯·奥尔费图斯再次成为市长,在352年收复意大利时他是君士坦提乌斯的支持者)。[102]现在光阴荏苒能够消除元老承认那位篡位者的尴尬,颂扬者可以公开宣称对“蛮族”暴君的胜利,轻易就能忘记只是在几年前马格南提乌斯曾是意大利和西部的皇帝。[103] 奥尔费图斯参与反对马格南提乌斯的背景,以及他在担保元老效忠君士坦提乌斯一事上的无能,或许更能让人想起他作为异教徒在357年时第二次任职市长,而不是君士坦提乌斯访问罗马时对传统宗教的让步。[104]与这几个月充满信心的乐观情绪相应,356—357年在米兰君士坦提乌斯旋风般地发布了一系列反异教法令(C.Th.Ⅸ.16.4,5;ⅩⅥ.10.4,6),规定占卜违法,关闭神庙,禁止献祭,看来他到达罗马时的政策剧变是可以改善的。4世纪80年代迁移胜利祭坛相关的争议表明,君士坦提乌斯保护罗马的异教,他并未干预传统的制度和礼仪,并任命祭司,但他这样做是出于一个皇帝在对付罗马现有机制(“当在罗马时……”)时的外交需要,而不是要偏袒旧的神灵。[105]不要忘了正是在这次去罗马时,君士坦提乌斯第一个下令将同一个异教祭坛从元老院这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地方移出(Symm.Rel.Ⅲ.4-6;Ambr.Ep.ⅩⅧ.32)。

基督教皇帝与异教元老(或许他们对临时迁移祭坛会有不满)之间的往来看来颇为顺当,但与之不同,有群基督徒却感到愤懑,他们的主教利贝里乌斯遭到逮捕并被流放,而且还被君士坦提乌斯提名的菲利克斯取代,前朝民众自由的回应带来的既有欢呼,也有抗议。[106]在流放两年后,利贝里乌斯表明其对信仰赞成的态度,而被允许回去;紧接着,君士坦提乌斯在圣彼得墓上面的梵蒂冈山上建了个教堂,以此表示他是其父负责任的基督徒后代。[107]君士坦提乌斯兴建的工程的另一个重要举措是在马克西姆竞技场竖立了一个埃及方尖碑(现在还在圣约翰·拉特兰教堂前)。[108]碑基座上的铭文(ILS736)提到马格南提乌斯的事:这是君士坦提乌斯欢呼从战败“暴君”手中收复西部胜利的战利品。基督教堂和胜利方尖碑一直在提醒人们,这对君士坦提乌斯只是个罗马插曲。在罗马城只住了30天,皇帝与其廷臣就于5月29日出发北上,穿越意大利居住在潘诺尼亚。消息传来,苏埃比人、夸狄人和萨尔马提亚人正在破坏多瑙河边境的和平(Amm.Marc.ⅩⅥ.10.20)。面对如此紧急的现状,罗马只是短暂地引起皇帝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