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厄运应验
不大的广场内人潮拥挤，挂载大榕树上的瓦斯灯，只照亮了主席台几人的脸庞。
大会开始，首先是作为生产大队党支部书记的何老头，说了一番镇政府最新的指示。
抑扬顿挫讲了十几分钟，听到顾修文呼呼欲睡。
随后就是各生产小队的小队长，汇报上个星期本小队的工分成绩。
到这时，人群就嘈杂了起来，不时因为哪只小队少了工分，发出质问和争吵。
还好问题不大，没有发生剧烈的冲突。
期间曾大麻子汇报时，也没有给顾家单拎出来，穿小鞋。
就连顾卫国祖宅的事儿也没有提半点，就像良心发现了一样。
可顾修文却知道这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在划分明天每个生产小队任务指标时，曾大麻子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说是为了扩大生产，西山那块荒地需要人开垦，而一直拖他们小队后腿的顾家就负责此事。
“曾队长......”
顾修文还没想好怎么拒绝，身旁那披着外套的汉子沉闷的一声呼喊，缓缓站起了身。
“西边的山上全部都是碎石，我们顾家现在就我和顾修文两个爷们，只交给我们两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语气不卑不亢，情绪稳定。
顾修文诧异的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卫国，悚然发现不知何时，他的额头居然呈现为一片黑色。
黑色？灾难？
怎么回事，刚刚和叔走了一路都没发现，什么时候出现的？
不对，似乎一直都有，只是自己一直走神才没有留意。
该死，早知道会这样，来的路上应该提醒叔几句的。
顾修文看出来了。
这是厄运应验了。
只是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是和顾卫国一起硬刚曾大麻子，避免这个厄运降临，还是劝顾卫国冷静，好汉不吃眼前亏，反正曾大麻子的报应似乎马上就要到了。
顾修文可一直留意着曾大麻子，他那额头的黑色已经浓稠如墨，分明就是马上就要应验的情况。
“嘿，顾卫国。”
曾大麻子站在主席台上，一声冷笑说道：
“过分？刚刚汇报我们小队工分的时候，你没听到？就因为你们两家拖后腿，整个大队，我们三小队排倒数第二，你们两家就不过分了？”
顾卫国耸了耸肩，将披着的外套颠了颠，低头从人缝中走向主席台，一边走一边说道：
“拖后腿？呵，曾大麻子，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每次出工了后，你少算了我们两家多少工分，你真当我不出声就以为我们顾家好欺负了？”
“少算？”
曾大麻子三角眼满是嘲讽，不屑的冷笑一声道：
“你说少算就少算了？你有证据吗？”
“我有！”
顾卫国语气沉闷，慢慢走向曾大麻子。
那虎背熊腰的汉子，在说出那句话后，双肩一抖，将那外套振落。
接着三步并着两步，迅猛的跳上不高的主席台，右手往后一摆，一把森然的剔骨刀出现。
瞬间引起众人的惊呼。
“叔！”
顾修文瞠目结舌，一双眼睛瞪的巨大。
终于知道曾大麻子和顾卫国的气运应验在何处了。
我说叔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一直计划着报复的事儿。
该死，我怎么就不多留了心眼。
顾修文一边喊着，一边挤着人群朝主席台冲去。
在顾卫国掏刀的一瞬间，人群骚动，使得顾修文看不真切那边的情况。
只是听到曾大麻子的惨叫和其他人的怒骂、呵斥，还有人群的惊呼交杂在一起，急得顾修文像热锅上的蚂蚁。
“让让，让让，叔，让让......”
当顾修文终于挤到主席台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呆立原地。
只见顾卫国手持着滴血的剔骨刀，满脸杀气的站在血泊之中。
脚下的曾大麻子，三角眼半睁着，眼中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惊恐与不甘。
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每一次挣扎都让血渍在台上蔓延得更远。
而曾有福一脸怒容和顾卫国对峙着，他的手下围成了一圈，警惕着擦剔骨刀的顾卫国。
“顾卫国，你，你，你....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行凶，我，我劝你现在就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曾有福眼睛喷着火，想上前去救曾大麻子，可顾卫国浑身散发的气势，让他不敢上前，只得招呼着手下将顾卫国包围的更紧一点，这才让他有了些许安全感。
听到曾有福的话，在人群中终于看到顾修文，顾卫国咧嘴一笑，接着收回目光对曾有福回道：
“曾有福，老话说的好，妻辱夫责，报仇雪耻，这是他咎由自取。要不是他今天在镇上欺负我家娘们，我也不会下死手，而且......”
顾卫国浓眉舒展，展颜一笑道：
“我原本命中就当有这一劫，能拉一个垫背的，划算的很。”
顾修文听后，心中震惊不已。
命中当有这一劫？
什么意思？难道顾卫国他......？
可此时场中的形势，不允许顾修文询问。
只见此时曾有福不再和顾卫国废话，一招手，就让众人上前去抓住顾卫国。
一时间打斗声起，顾卫国一人手持剔骨刀和七八个壮汉打的难解难分。
最后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在划伤了几个人后被谁一木棍敲在后脑，瘫软在地。
而此时，曾有福查验曾大麻子的气息，发现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于是怒从心来，从手下夺过木棍，举起就向不省人事的顾卫国脑袋砸去，大有让他尝命的架势。
“住手！”
顾修文再顾不得什么，一个蹦跳上了主席台，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木棍。
“怎么？小王八蛋，难道你是帮凶？”
被拦住的曾有福双眼泛红，咬牙切齿，一句话就将顾修文安上个同犯的罪名。
顾修文面沉如水，沉声说道：
“放你娘的屁，老子要是同犯，早他娘的和我叔一起动手了，会等到现在？我是在禁止你滥用私刑，曾有福......”
顾修文看了一眼脚下躺着的顾卫国，看他脑后溢出来血迹，心中焦急不已，于是连声说道：
“国有国法，杀人犯罪应该由公安处理，既然我叔已经被你们制服，只要送到派出所就行，你也不想因为滥用私刑，对你民兵连连长造成什么影响吧？”
一句话，让曾有福眼神变换，犹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