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归家
看着面前这副笑脸,颜青原本耳根子就软,竟生不出一点拒绝之意,快要点头之际,忽地想起接下来要办的事,狠心摇了摇头,道:“我接下来几天有事,得回趟老家才行,所以对不……”
“诶!”张长林伸出手打断颜青的话,“乖徒儿这就和为师见外了不是,放你几天假也没什么的,怎么就提离职的事呢?”
惊讶于张长林的反应,听他这样说,颜青也顺着他没再提离职的事。
听颜青说请三天假,张长林不由松了口气,心想好歹是将这颗炸弹稳住了。
“对了,你准备多久回老家?”
“中午。”颜青直起身子,体表皮肤已经有部分粘黏在席子上。
“明天中午?”张长林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手机中维修地板的工人报价三万,他正在和工人激情砍价的间隙,抬头问了一句。
“今天。”颜青开始下床收拾起行李。
张长林捂着腮帮子,一阵牙疼,按颜青目前持续“阳坠阴生”的状态发展下去,一到晚上她简直是无边黑暗中的一簇火光,无数邪魔都会找上门的。
关键他又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如果能穿越回去,简直想抽自己两耳光。
“晚点不行吗?”张长林略带卑微试探问。
“我没时间了。”颜青已经收拾好行李,其实也就一个斜挎包和几件衣服。
“哈哈哈……苍天你杀了我吧!”张长林状若疯魔。
下午一点过。
颜青踏上老家充城的旅途,化好妆,浑身绑满冰袋,再喷上香水,以延续腐败及腐败的味道。
打的顺风车,反正没多少时间,颜青选择奢侈一把。
顺风车到了楼下,挎着斜挎包坐上了车。张长林直到她上车前都还在絮絮叨叨,说只给了她三天假,周四一定要记得准时来上班。后又塞了四百块钱给颜青,说是前两天开单大家都有的奖励。在汽车离开之前,他又说让颜青留好发票,他可以走公费给她报账……吧啦吧啦的。
张长林表现出的模样,生害怕她离开就再也不回来一般。
汽车缓缓启动,颜青冲着张长林挥了挥手,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冲散了些许对死亡的恐惧。攥紧张长林带来的四百块钱,颜青默默在心底对他道了声对不起。
“姑娘,你在什么单位上班啊?你们领导人还蛮好的。”出城的路稍微有些堵,司机百无聊赖同颜青聊起天来。
“房产中介。”
颜青一句话噎得司机不知如何回答,最后只能尴尬笑着回答:“那也挺好的,挺好的……”
“姑娘,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臭味?”开了一阵子,司机忽地问道,“就像是死老鼠的味道。”
颜青自然是听见了,可却不知如何回答,在司机转头看过来那一瞬,闭上双眼,假寐起来。
司机见颜青双目紧闭,自顾嘀咕了一阵,后专心开起车。
不知道是晕车还是怎么,坐在车内紧闭双眼的颜青脑海中不住浮现车底车轮飞速旋转的画面,集中注意力就会消失,稍微松懈又会浮现……
近四百公里的路程,一路高速,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充城。颜青的老家位于充城老城区,这里的房子又老又旧,平均房龄超过三十年,几度传闻说要进行拆迁,最后都没能成功。
顺风车停在一栋红白墙皮早已斑驳,隐隐透出墙内红砖的老旧房子前。颜青下车后,司机一脚油门驶离,几个小时的相处,他大概反应过来异味是颜青身上传出。
踩着和泥混在一起已经变成黑色的水泥阶梯,一步步往上,从小到大的记忆都在脑海重映。走至四楼一扇淡绿色贴满开锁广告的老旧防盗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
如血夕阳透过半掩窗帘,斜斜撒入客厅,这么多年这里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未曾变过。
颜青熟稔走进一间卧室,被子叠得整齐,老旧的毛绒玩偶立在枕头旁,深色木质书架挤在床尾和墙壁之间,不大的房间一眼就能扫完。过去这么久,这里还是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扫。
将挎包放在书架正对的书桌上,颜青退出房间,将身上已经融化的冰袋换了换。
自从上次和那格子衬衣女人吵了架,她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回来过。
知道女人是出摊去了,所以颜青也没有着急可以去找女人,而是等着日头彻底落下,空中暑气少了些才出门。
依旧捆冰袋,喷香水,沿着熟悉的浆洗街道,一路步行至一旁的浆洗夜市。
霓虹初上,夜市人流熙攘,路旁两侧小摊炒制吃食,烟火气十足。
跟随人流走至夜市一处角落,人流慢慢稀疏,颜青看见了那家叫“鲜味肉饼”的小摊。
身穿格子衬衫,皮肤黝黑的女人正忙着煎肉饼,身边还站着一个胖胖的憨厚中年男人正帮忙装袋。
颜青没上前,只是远远看着。人流涌动,思绪似浪,击得她心摇摇欲坠,多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抱抱她,可理智将这种冲动压了下去。
“诶,秋梅,那边有个姑娘一直盯着你。”中年男人看见颜青,微微拍了拍身边正在煎饼那女人。
许秋梅用手肘撩开散落的发丝,抬起头,正好对上颜青氤氲的眼眸,忙放下烙了一半的饼,“老吴,你帮我一下。”
说罢,连围裙也没取,朝着颜青跑过去。
跑至颜青跟前,拉过她的手,或许是反应过来自己满手油污,又讪讪松开,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拍了拍颜青的肩,满脸笑容道:“虎虎,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忍了这么久,颜青终于憋不住,一把抱住许秋梅,带着哭腔:“小姨……”
这段时间的压力在这一刻全然释放,什么身体渐渐腐烂、自己要死了全部都抛之脑后。
“虎虎,没事哈,没事哈……”许秋梅轻抚她的背,如同从小到大一般安抚道。
哭了一会儿,颜青松开了许秋梅,她还是害怕她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