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王的心尖宠（四）

黑暗。无边的黑暗。

季瑶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四肢沉重如铅。耳边隐约传来系统的机械音，却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宿主...意识受损...启动修复程序...“

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刺入太阳穴，季瑶猛地睁开眼，对上的是绣着金线的帐顶。她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身上盖着锦被，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娘娘醒了！“小翠扑到床边，眼睛红肿，“您昏迷三天了，吓死奴婢了！“

三天？季瑶试着坐起来，全身肌肉酸痛不已：“这是哪里？“

“王爷的寝殿。那日您昏倒后，王爷亲自把您抱回来的。“小翠压低声音，“王爷这几日除了上朝，其余时间都在您身边守着，连柳侧妃求见都不理。“

季瑶心头微动。她检查系统状态，能量槽只剩20%，但病毒侵袭的痕迹已清除干净。

“墨玄呢？“

“被王爷关进大牢了。“小翠倒了杯温水递来，“那天您倒下后，王爷大发雷霆，当场命人拿下墨玄。那黑雾伤了好几个侍卫，最后还是王爷一剑劈散了。“

季瑶接过水杯，思绪飞转。楚临风能伤到病毒实体？这不合常理。除非...病毒对他的控制已经减弱。

正思索间，房门被推开，楚临风大步走入。他身着朝服，显然是刚下朝回来。看到季瑶醒了，他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都退下。“他命令道。

侍女们鱼贯而出。楚临风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瑶：“太医说你脉象奇特，似伤非伤。那黑雾到底是什么？墨玄又是什么人？“

季瑶抿了抿唇。现在能量不足，无法再次使用记忆修改功能，只能半真半假地回答：“那是一种罕见的毒，产自西域。墨玄应该是敌国细作，想控制王爷为内应。“

“撒谎。“楚临风冷声道，“你挡在我身前时，喊的是'病毒'，不是毒。“

季瑶心跳漏了一拍。她竟在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楚临风俯身，双手撑在床沿，将她困在方寸之间：“季瑶，你究竟是谁？那些超越常人的能力，那些闻所未闻的知识...别再说闺阁女子那套鬼话。“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龙涎香和一丝铁锈味——袖口还沾着早朝时溅到的血迹。季瑶喉头发紧，大脑飞速运转。

“我...“她刚要开口，一阵剧痛突然袭上太阳穴，“啊！“

楚临风立刻后退半步：“怎么了？“

“系统警告！“机械音在脑中炸响，“检测到墨玄正在越狱！他释放了剩余病毒能量，目标锁定楚临风！“

季瑶顾不上解释，一把抓住楚临风的手：“王爷，墨玄逃了！他马上会来杀你！“

楚临风眉头紧锁：“你怎么知道？“

“没时间解释了！“季瑶强撑着下床，“快召集侍卫，加强戒备，尤其是——“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爆炸巨响，随即是侍卫的惨叫。楚临风脸色骤变，迅速从墙上取下佩剑。

“待在这别动！“他命令道，转身就要冲出去。

季瑶却拉住他：“等等！墨玄现在不是常人能对付的，你必须按我说的做！“

又一声爆炸，这次更近了。楚临风盯着季瑶看了两秒，竟点了点头：“说。“

“第一，让所有侍卫撤退，不要白白送死；第二，准备火把和油；第三...“季瑶顿了顿，“相信我，无论看到什么都别慌。“

楚临风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出门发令。季瑶趁机询问系统：“有什么办法能对付墨玄？能量还够吗？“

“剩余能量仅能启动一次净化光束，必须近距离直击核心。“系统回答，“建议宿主先消耗病毒能量。“

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叫喊。季瑶从窗缝看去，只见一团人形黑雾正在庭院中肆虐，所过之处草木凋零。那黑雾隐约有墨玄的面容，却扭曲可怖。

楚临风很快回来，手里拿着火把和一罐油：“现在怎么办？“

“把他引到空旷处。“季瑶快速说道，“病毒怕高温，火能暂时阻隔它。“

楚临风二话不说，推开窗户将油罐掷向黑雾，随即抛出火把。油罐在空中爆裂，火焰轰然腾起，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暂时退却。

“去后花园！“季瑶拉起楚临风就跑，“那里有水池，对我们有利。“

两人穿过回廊，黑雾很快突破火墙追来。后花园中，季瑶指向水池：“跳进去！“

楚临风毫不犹豫，抱着她一同跃入池中。黑雾追至水边，果然停了下来，在水面上盘旋嘶吼。

“病毒厌水，这是它的弱点。“季瑶喘着气解释，“但撑不了多久。“

楚临风抹了把脸上的水，突然笑了：“你到底是什么人？妖精？仙女？“

“科学家。“季瑶下意识回答，随即意识到失言，但已来不及收回。

“科学家？“楚临风重复这个陌生词汇，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不管你是谁，等这事结束，我要听全部真相。“

黑雾开始试探性地伸入水中，像无数触须。季瑶感到一阵刺痛，系统警告病毒正在适应水性。

“是时候了。“她深吸一口气，“系统，准备净化光束。“

“警告：使用后将仅剩5%能量，宿主会极度虚弱。“

“执行！“

季瑶猛地站起，水花四溅。她举起右手，掌心对准黑雾中心：“楚临风，现在！“

楚临风仿佛心有灵犀，几乎同时从水中跃起，一剑劈向黑雾。剑光闪过，黑雾短暂分散，露出一个暗红色的核心。

一道耀眼的白光从季瑶掌心射出，精准命中核心。黑雾剧烈扭曲，发出非人的嚎叫，最终轰然爆散，化作无数光点消失。

季瑶脱力倒下，被楚临风一把接住。她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却露出胜利的微笑：“暂时...解决了...“

楚临风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寝殿。季瑶靠在他胸前，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奇怪的是，这声音让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别睡。“楚临风低头命令，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紧张，“告诉我该怎么帮你恢复。“

“休息...就好...“季瑶的声音越来越弱。

再次醒来时，已是次日黄昏。季瑶发现自己仍躺在楚临风的床上，而他坐在床边椅子上，手撑着头打盹，俊脸上带着疲惫的痕迹。

季瑶静静看着他。没了平日的冷峻，睡着的楚临风竟显得有些...脆弱。她注意到他左手腕上有一道伤疤，是那天劈散黑雾时被病毒灼伤的。

“系统，扫描楚临风的状态。“

“目标人物病毒污染度降至30%，情绪波动趋于稳定。警告：宿主剩余能量仅够维持基础功能。“

季瑶轻叹。这次冒险几乎耗尽了能量，但收获也超预期——楚临风对她的信任明显提升，病毒影响也大幅减弱。

楚临风突然惊醒，看到季瑶醒了，立刻凑过来：“感觉如何？“

“好多了。“季瑶试着坐起来，楚临风伸手扶她，动作意外地轻柔，“墨玄...彻底消灭了吗？“

“尸骨无存。“楚临风神色复杂，“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季瑶斟酌词句：“一种...邪术。墨玄用这种术法影响你的心智，放大你的负面情绪。“

楚临风沉默良久，突然问道：“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了对付他？“

季瑶心头一跳。这问题直指核心，她不能全盘托出，但也不想完全撒谎：“一开始是。但后来...“她顿了顿，“我发现你并非传言中那样暴虐。“

楚临风唇角微扬：“是吗？那传言中的我是什么样？“

“冷酷无情，嗜杀成性。“季瑶直视他的眼睛，“但我看到的是一个会为治水方案熬夜修改，会因士兵伤亡而自责的王爷。“

楚临风表情微变，像是被人看穿了什么秘密。他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季瑶：“朝廷上下都说我近年越发暴戾，连我自己也感觉有时控制不住情绪。直到你出现...“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那些与你相处的时刻，我头脑格外清醒。就像...有人拨开了迷雾。“

季瑶心跳加速。这证实了她的猜测——她的系统能量能抵消病毒影响。但更令她惊讶的是楚临风的坦诚，这与原著中那个深藏不露的男主形象大相径庭。

“王爷！“侍卫长匆匆跑来，“陛下急召，说是边关告急！“

楚临风皱眉：“备马。“他转向季瑶，“好好休息，晚些我再来看你。“

他离开后，季瑶询问系统：“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主线任务更新：彻底净化楚临风体内残余病毒，防止复发。警告：病毒可能已产生抗性，常规方法无效。“

季瑶思索着。要完全净化病毒，需要楚临风完全放下心防，让她接触他的精神核心——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以楚临风的性格，怎会允许他人窥探内心？

小翠端着药进来，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娘娘，王爷吩咐了，您以后就住在这主院，东西都从偏院搬来了。“

季瑶差点被药呛到：“什么？“

“王爷说，您救了他的命，理当受最好的照顾。“小翠挤挤眼，“柳侧妃气得摔了好几套茶具呢。“

季瑶扶额。这下可好，她成了众矢之的。不过转念一想，住在主院确实更方便接近楚临风，完成任务。

晚膳时分，楚临风才从宫中回来，面色凝重。他挥退下人，坐到季瑶对面：“北境匈奴来犯，朝中主战主和两派争执不下。“

季瑶给他盛了碗汤：“王爷怎么看？“

“战。“楚临风斩钉截铁，“匈奴贪得无厌，和亲纳贡只会助长其气焰。“

季瑶点头：“但国库空虚，军备不足，硬拼并非上策。“

楚临风挑眉：“你有主意？“

“不正面决战。“季瑶蘸水在桌上画出示意图，“派小股精锐烧其粮草，同时联合西域诸国断其后路。匈奴以战养战，无粮自乱。“

楚临风眼中闪过赞赏：“此计甚妙。但西域诸国向来畏匈奴如虎，如何说服？“

“通商。“季瑶微笑，“西域缺铁器茶叶，我们可许诺战后开放互市。利益永远比武力更有说服力。“

楚临风大笑，竟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季瑶啊季瑶，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这亲昵的举动让两人都愣住了。楚临风迅速收回手，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季瑶低头喝汤，掩饰泛红的脸颊。

“系统，我脸红了？“她在心中惊呼。

“检测到宿主心率加快，体温上升，符合人类'害羞'反应。“系统冷静分析，“建议：若影响任务执行，可启动情绪抑制程序。“

“不用！“季瑶下意识拒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反常。她可是专业冷静的科学家，怎么会因为一个虚拟人物的触碰而...

不，楚临风不是虚拟人物。在这个世界，他是活生生的人，有温度，有情绪，会因她的建议而笑，会为保护她而紧张。

这个认知让季瑶更加心乱。她原本只把这一切当作任务，什么时候开始，楚临风对她而言已经不一样了？

“季瑶？“楚临风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再休息会儿？“

“嗯。“季瑶含糊应着，躺回床上。楚临风为她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像个征战沙场的王爷。

待他离开后，季瑶盯着帐顶发呆：“系统，我是不是...对楚临风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根据时空管理局条例第17条，执行者不得与任务世界人物发展私人关系。“系统机械地回答，“但人类情感无法程序化控制。“

季瑶苦笑。这就是问题所在——她引以为傲的理性正在被一种陌生的情感侵蚀。更糟的是，她发现自己并不想抵抗这种变化。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季瑶不知道的是，此刻的楚临风同样辗转难眠，站在院中望着她的窗口，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