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个平静冬日的上午
“又错了。”路明非微微皱眉，琴弓停在半空，带着些疑惑，“淼淼，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啊，是没休息好吗？”
“对不起，”柳淼淼低下头，耳根泛红，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可能是有点累了。”
她的目光飘向墙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一点半。
路明非放下小提琴，琴身与琴盒碰撞发出闷响，“那就休息一下吧，我们已经练了两个多小时了。”
他转头看向柳淼淼，“我去买点热饮。淼淼想喝什么？“
柳淼淼抬起头，眼中闪过名为惊喜的情绪，她不好意思地拨弄起自己的发梢，“我？我要一杯奶茶，少糖就好，谢谢。“
“好。“路明非点点头，起身穿上自己厚实的外套，“淼淼跟明珞的口味不太一样啊，明珞喜欢甜的。”
柳淼淼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没......没有啦......只是最近发现有点胖了。”
“看不出来。”路明非脚步轻盈地走到门口，随口道，“感觉淼淼的身材挺纤细的，应该不用减肥吧？”
柳淼淼的头更低了，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那换成半糖好了......”
“收到。”路明非摆了摆手，转身推门而出。
路明珞放下大提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路明非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路明非关上木门的瞬间，音乐教室中原本和谐的气氛瞬间消失，空气仿佛凝固了。
柳淼淼似乎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路明珞的手指轻轻敲击大提琴的侧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柳淼淼不安地调整着钢琴凳的位置，椅子腿与木地板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明珞......”柳淼淼终于打破沉默，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路明珞抬起头，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嗯？”
“我......”柳淼淼摩挲着琴键边缘，一时有些语塞，她莫名有种偷情被抓的感觉，“我只是......”
“只是什么？”路明珞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锐利如刀。
她很清楚，路明非只问柳淼淼的口味绝不是因为偏爱她，而是因为路明非对自己太了解了，闭着眼睛都能挑出来自己喜欢的口味。
和他一模一样的口味。
柳淼淼摸了摸自己红润的脸颊，她低下头，长发垂落遮住了表情，“没什么。”
沉默再次降临。窗外，几只麻雀在雪地上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
路明珞的目光追随着它们的身影，思绪却飘向别处。
“你越界了。”路明珞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柳淼淼的身体明显僵住了，她的手指停在琴键上方，微微颤抖，“我......”
“你现在喜欢他。”路明珞转过身，直视着柳淼淼的眼睛，“我看得出来。”
柳淼淼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她咬着下唇，半晌才挤出一句：“对不起......”
路明珞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她轻轻叹了口气，“我好像警告过你。”
“我......”柳淼淼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知道为什么......”
路明珞的嘴角微微上扬，“不过无所谓。”
柳淼淼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路明珞歪了歪头，“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错。”
柳淼淼的眼睛亮了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
“可是什么？”
“他好像...”柳淼淼的声音几乎变成了耳语，“他好像只把我当朋友...”
路明珞轻轻笑了，“路明非就是这样的，谁对他好，他就加倍地回报，有的时候连自己都不管不顾。”
少女似乎想起了什么，咬了咬嘴唇，
她猛地摇了摇头，开口道，“你可以喜欢他，对他保持爱慕，抱着他给予的温暖陷入幻想，但......”
路明珞站起身，慢慢走到柳淼淼面前，捧起她的脸与她对视。
“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少年时代的爱慕就让它保持爱慕好了，什么时候你认清自己喜欢的是那个站在光芒中的他，你自己会退出的。”
柳淼淼的睫毛轻轻颤抖，眼眶有些泛红。
“我...”柳淼淼想说些什么，却被忽然传来的开门声打断。
路明非抱着三杯热饮走了进来，冷风趁机钻入教室，吹散了两人之间凝重的气氛。
“外面雪停了，不过更冷了。”
他一边说一边跺了跺脚，靴子上的雪粒落在门口的垫子上，很快融化，将毯子变得更加湿润。
“给，淼淼的半糖奶茶。”
路明非将一杯淡粉色的饮料递给柳淼淼，指尖擦过她的手背，柳淼淼像触电般缩了一下。
“明珞的热可可，正常糖。”
路明非又递给路明珞一杯，两人的手指在空中短暂相触，路明珞自然地接过，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还有我的。”
路明非举起自己的杯子，里面装的也是一杯热可可，啜饮一口，喉结上下滚动。
柳淼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个动作，直到路明珞面色不善的轻咳一声，她才慌忙移开视线。
三人之间的空气凝固了一瞬。路明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我错过了什么吗？”
“没什么。”路明珞和柳淼淼异口同声地回答，然后互相看了一眼。
路明非挑了挑眉，但没有追问。
“那我们继续练习？第三乐章的后半部分还有点火候不够。”
柳淼淼点点头，将奶茶放在钢琴盖上，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
这一次，她的演奏比之前流畅了许多，但每个音符都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路明非的小提琴声加入进来，与钢琴声交织在一起。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看向柳淼淼，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但不好意思直接询问。
路明珞的大提琴声最后进入，低沉而富有穿透力，像是在宣告某种主权。
她的眼神始终锁定在哥哥身上，仿佛要用目光将他牢牢固定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音乐在三人之间流淌，成为情感的宣泄口。
柳淼淼的钢琴变得有些热情奔放，不像以前那样循规蹈矩，每个音符都饱含着她无法说出口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