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因蓝的涂鸦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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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自噬手术台

林深在消毒水味的飓风中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绑成十字架状固定在CT机上。环形扫描仪内侧布满吸盘状口腔,正用带倒刺的舌头舔舐他的皮肤。当机械臂将造影剂注射进颈动脉时,他尝到了七岁生日蛋糕上的人造奶油味。

“认知污染度199%,建议立即执行脑叶销毁术。“机械女声的语调变得欢快,CT机顶部垂下章鱼触手状的操作台。林深挣扎着扭头,透过观察窗看见陈妄正在隔壁手术室给自己缝合太阳穴的弹孔——针线穿过脑浆时拉出的丝泛着彩虹光泽。

手术室大门轰然洞开,十二个戴咸鱼头套的护士推着餐车鱼贯而入。餐盘里盛放的不是手术器械,而是林深这些年偷藏的违禁品: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绿萝根须、地铁票根叠成的千纸鹤、还有半块融化在锡纸里的巧克力味规则纸条。

“您订购的临终关怀套餐已送达~“主刀医生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林深看着自己的X光片在屏幕上拼成乐谱,突然发现第三根肋骨处嵌着枚蜡笔头——那正是妹妹失踪当天握在手里的柠檬黄。

CT机突然开始播放《欢乐颂》,扫描仪的吸盘舌头随着节奏抽打他的脸。当歌词唱到“万灵啊快乐跪拜“时,束缚带自动解开,林深翻滚着跌进器械盘,抓起骨锯锯断了两条正在给他做心电图的水蛭触须。

“患者拒绝治疗!启动B计划!“咸鱼护士们齐声高唱,餐车下层弹出微波炉大小的玻璃舱。林深看见缩小的自己正在舱内捶打舱壁,那是七岁那年被关进禁闭室的记忆具象化。

陈妄踹开隔断墙冲进来,手里的止血钳夹着正在播放《两只老虎》的磁带:“把蜡笔头挖出来!那是...“他的后半句话被突然增殖的血管导管缠成茧状。林深握紧骨锯的手开始结晶化,皮肤表面浮现出《患者知情同意书》的条款。

餐车突然变形为自动贩卖机,投币口伸出章鱼触手卷住他的手腕。林深用牙齿扯开病号服,胸口的蜡笔符咒发出灼热红光。当他把符咒按在贩卖机显示屏上时,整个手术室突然陷入静默,所有医疗器械开始跳天鹅湖。

“哥哥,该涂色了。“妹妹的声音从蜡笔头里传出。林深用骨锯尖端撬开肋骨,鲜血喷溅在X光片上形成新的五线谱。当蜡笔头接触空气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褪色成线稿,仿佛回到了那张被父亲撕碎的童年涂鸦。

咸鱼护士们的头套变成简笔画,陈妄的伤口渗出蜡笔颜料。林深在二维化的世界里狂奔,看见走廊尽头的防火门变成了涂鸦本上的翻页折角。当他撕下这页纸时,背面赫然是妹妹用粉色蜡笔写的求救信:“我在月亮马戏团“

三维世界重新坍缩的刹那,林深手握蜡笔头刺向主刀医生的虚影。彩色冲击波以他为中心炸开,所有医疗器械发出玩具枪般的“啪啪“声。陈妄挣脱血管导管,举起正在播放《生日歌》的止血钳:“该切蛋糕了!“

手术台突然翻转成生日宴席,插着七根蜡烛的蛋糕从地底升起。当林深吹灭蜡烛时,火焰化作灰烬组成了新的规则:“所有疼痛都会变成彩虹糖的味道(有效期至下次说谎前)“

监护仪的心电图突然变成妹妹的简笔画笑脸,床底传出指甲抓挠声。林深掀开床单时,看见八岁的自己正用蜡笔在现实与规则的夹缝处涂抹逃生通道,每一笔画都伴随着隔壁病房真实的惨叫。

“认知污染度突破300%!“机械女声开始倒带播放。林深握紧蜡笔头在手术墙上画门,颜料流淌成血河,冲走了半个手术室。当他跨过门框时,听见陈妄最后的呼喊:“别相信月亮上的...“

月光如手术刀劈开黑暗,林深跌坐在旋转木马上,怀里的蜡笔头正在哼唱童谣。马戏团帐篷顶部的月亮睁开机械眼,瞳孔里坐着穿病号服的妹妹,她脚下的钢丝绳正是林深这些年错乱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