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秘阁惊变
火光摇曳，映得断剑上的血迹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蛇。吴道的手指触到那滩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指尖传来粘稠的触感，一股铁锈味钻入鼻腔。
“父亲！“吴道的呼喊在空荡的秘阁中回荡，却无人应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举着火折子仔细查看四周。秘阁中央的玄铁案几上，原本供奉的“天外陨铁“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紫檀木托。案几边缘有几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少谷主！“李锤带着几名弟子匆匆赶来，看到断剑和血迹后脸色大变，“谷主他...“
“立刻封锁山谷所有出口。“吴道的声音异常冷静，但太阳穴上的青筋却暴突出来，“派两队人马，一队搜查谷内每个角落，另一队沿着后山小路追踪。不要惊动宾客，就说...就说父亲临时有急事外出。“
李锤刚要转身，吴道又叫住他：“等等，今日有哪些人接近过后山？“
“除了谷中弟子...“李锤思索片刻，“铁掌门少主铁战曾借口如厕离开过宴席，冷月山庄的柳小姐也在花园散步...“
吴道眼神一凝。铁掌门素来与铸剑谷不睦，而冷月山庄...他想起白日里柳清霜对秋水剑的敏锐观察，心中警铃大作。
“备马，我要去冷月山庄的别院。“
夜色如墨，吴道踏着青石板路疾行，腰间暗藏了一把他亲手打造的短剑“追风“。转过一片竹林，冷月山庄暂居的“听涛轩“已在眼前，窗纸上透出昏黄的灯光。
他刚要上前，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破空声。本能地侧身一闪，一枚三棱镖擦着脸颊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树干。
“什么人！“吴道低喝，同时抽出短剑。
竹林中传来一声轻笑，白衣胜雪的柳清霜缓步走出，月光下她的面容清冷如霜：“吴少谷主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吴道直视她的眼睛：“柳姑娘好身手。我父亲失踪了，秘阁中有打斗痕迹，天外陨铁被盗。“
柳清霜眉头微蹙：“你怀疑是冷月山庄所为？“
“我只想知道，柳姑娘今日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柳清霜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小心！“她猛地拔剑，一道寒光闪过，“铛“的一声脆响，另一枚暗器被击落在地。
几乎同时，吴道感到背后一阵刺痛。他反手一挥短剑，金属碰撞声中，一个黑影急速后退，隐入竹林深处。
“有毒...“吴道踉跄一步，右肩后方传来火辣辣的痛感，眼前开始发黑。
柳清霜一把扶住他，迅速点了他几处穴道：“镖上有毒，别乱动！“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先跟我进屋。“
听涛轩内，柳清霜的侍女小翠看到受伤的吴道，惊呼一声：“小姐，这...“
“去请福伯来，快！“柳清霜将吴道扶到榻上，动作利落地撕开他肩部的衣衫，一个发黑的伤口赫然在目。
福伯很快赶到，这位冷月山庄的老管家看了看伤口，面色凝重：“是'七步断魂散'，好在及时封住了穴道。“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碧绿色药丸，“先服下这个压制毒性。“
吴道咽下药丸，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多谢...但我必须...“
“别说话。“柳清霜按住他，“袭击你的人身手不凡，能在我们两人面前偷袭得手，绝非等闲之辈。“
福伯仔细检查伤口：“这暗器手法...像是铁掌门的'追风镖'。“
“铁战？“吴道强撑着坐起身，“他为何...“
“未必是他本人。“柳清霜沉吟道，“但铁掌门确实最有动机。听说他们一直觊觎铸剑谷的秘方。“
吴道突然想起什么：“秋水剑...今日铁战对秋水剑表现出了异常的兴趣...“
正说话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李锤焦急的呼喊：“少谷主！少谷主可在？出大事了！“
柳清霜示意小翠开门，李锤满头大汗地冲进来，看到受伤的吴道后更加惊慌：“少谷主，您受伤了？谷口...谷口发现了铁掌门的令牌，还有...“
“还有什么？“吴道强忍眩晕问道。
“守夜的张老三被人杀了，尸体旁...放着这个。“李锤颤抖着递过一块染血的布条，上面用炭笔潦草地写着：“欲寻谷主，独来断魂崖。“
柳清霜接过布条仔细查看：“这字迹...是左手写的，故意伪装过。“
吴道挣扎着要起身：“我必须去...“
“你现在去就是送死。“柳清霜按住他，“对方明显设好了圈套。“
“那是我父亲！“吴道眼中布满血丝。
柳清霜与福伯交换了一个眼神，突然说道：“我陪你去。“
吴道和李锤都愣住了。柳清霜继续道：“冷月山庄与铸剑谷虽无深交，但江湖道义不能不顾。况且...“她顿了顿，“我怀疑此事背后另有隐情。“
福伯点头：“小姐说得对。老朽这就去准备解毒的药材，路上需每隔两个时辰服药一次。“
李锤感激涕零：“柳姑娘大恩，铸剑谷上下...“
“不必多言。“柳清霜摆手，“小翠，去取我的'寒玉剑'来。“
半个时辰后，一支小队悄悄离开铸剑谷。吴道骑在马上，肩部的伤口仍隐隐作痛，但碧绿药丸似乎压制了毒素的蔓延。柳清霜一身劲装跟在身侧，月光下她的侧脸线条坚毅。
“为什么要帮我？“吴道低声问。
柳清霜目视前方：“三年前，我父亲也曾经这样失踪过。“
吴道心头一震。冷月山庄庄主柳寒烟一年前突然暴毙，江湖上众说纷纭，没想到...
“后来呢？“
“我们找到他时，已经是一具尸体。“柳清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死状诡异，全身经脉尽断，像是被什么邪功吸干了内力。“
吴道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
“我不确定。“柳清霜转头看他，眼中闪过一道寒光，“但若这次也是同一人所为，我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山路越来越陡，远处隐约可见断魂崖的轮廓，如同一把利剑直插夜空。就在此时，前方探路的弟子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有埋伏！“吴道大喊，同时感到一阵劲风袭来。
黑暗中，数个黑影如鬼魅般扑来。柳清霜的寒玉剑出鞘，剑光如练，瞬间刺穿一名袭击者的咽喉。吴道因伤无法全力施展，只能用短剑勉强格挡。
“少谷主小心！“李锤挥锤击退一名黑衣人，却被另一人从背后偷袭，一柄长剑透胸而出。
“李叔！“吴道目眦欲裂。
柳清霜剑势突变，寒玉剑上竟泛起淡淡霜气，周围温度骤降。三名黑衣人动作顿时迟缓，被她一剑封喉。
“走！“她拉起吴道，向断魂崖顶冲去。
崖顶空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他们而立。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身——正是铁掌门少主铁战，只是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吴少谷主，久等了。“铁战的声音沙哑得不似人声，“令尊正在等你呢。“
他一挥手，两名黑衣人拖出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影——正是吴铁心。昔日威风凛凛的铸剑谷主此刻奄奄一息，胸口有一个可怕的掌印，周围的皮肤呈现不正常的青黑色。
“父亲！“吴道想要冲上前，被柳清霜拉住。
“别冲动，他不对劲。“她低声道，寒玉剑直指铁战，“你练了什么邪功？这绝不是铁掌门的功夫！“
铁战哈哈大笑，笑声中竟夹杂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冷月山庄的小丫头眼光不错。可惜...你们今晚都要死在这里！“
他猛地撕开上衣，胸口赫然嵌着一块泛着诡异红光的金属——正是铸剑谷失窃的天外陨铁！只是此刻的陨铁仿佛活物一般，延伸出无数血丝，与铁战的皮肉纠缠在一起。
“你...你竟然把陨铁植入体内？“吴道震惊道。
铁战的面容扭曲：“为了力量，这点代价算什么？“他猛地抬手，一道血红气劲破空而来。
柳清霜推开吴道，寒玉剑横挡，却被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这是...噬心魔功！“她擦去血迹，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三十年前被各大门派联手剿灭的血魔教镇教神功！“
铁战狂笑：“聪明！可惜太迟了！“他身形一闪，竟同时出现在吴道和柳清霜面前，双掌分别拍向两人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突然从吴道怀中射出，正中铁战胸口的陨铁。铁战惨叫一声，踉跄后退。吴道惊讶地发现，那金光竟是他随身携带的一枚古旧铜钱——父亲在他成年时赠予的“护身符“。
“纯阳钱？“铁战面目狰狞，“吴铁心那老东西竟然把这等宝物给了你？“
趁此机会，柳清霜剑势如虹，寒玉剑直刺铁战咽喉。铁战仓促闪避，仍被划出一道血痕。更令他惊怒的是，伤口处竟然结了一层薄冰，且迅速向四周蔓延。
“寒冰剑气？“铁战怒吼，“柳寒烟是你什么人？“
“先父。“柳清霜冷冷道，剑招越发凌厉。
吴道则趁机冲向父亲。铁战想要阻拦，却被柳清霜死死缠住。吴铁心气若游丝，却紧紧抓住儿子的手：“道儿...陨铁中有...血魔残魂...铁战只是傀儡...真正的敌人是...“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蓬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