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裂隙中的亡魂低语
周天明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脚下的裂缝却已然成为唯一的焦点。
猩红的光芒自深渊中喷薄而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与腐朽气息，比之前祠堂内的邪气浓烈了百倍不止，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林小墨的心脏狂跳，那股莫名的牵引感愈发强烈，几乎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吸入其中。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保持清醒。
“周天明想把我们引下去。”陈长歌的声音冰冷如铁，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不断扩大的裂缝边缘，那里泥土翻滚，碎石崩落，仿佛随时都会将他们吞噬。
“废话，他都把开胃小菜端上来了，主菜还能远吗？”林小墨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嘴上却不饶人，“不过，这地方邪气冲天，下面恐怕不是什么好去处。”
“我们没有选择。”陈长歌言简意赅，目光转向林小墨，“你怕吗？”
林小墨嗤笑一声，刻意挺了挺本就不算伟岸的胸膛：“怕？本小姐字典里就没这个字！倒是陈大人你，别到时候吓得腿软，还得我来扶你。”她嘴上逞强，心中却暗自警惕，这裂缝下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极度危险。
陈长歌不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既有审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他率先走到裂缝边缘，向下望去，除了翻涌的红光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他从腰间解下一支特制的火折子，划亮后扔了下去。
火光在坠落数丈后便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掐灭，连一丝烟都未曾升起。
“看来寻常火焰在这里无效。”陈长歌沉声道，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圆筒，拧开一端，幽蓝色的冷光自其中亮起，勉强照亮了下方几米的范围，但更深处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走吧。”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身影瞬间消失在裂缝之中。
“喂！等等我！”林小墨没想到他如此果断，骂了一句，也顾不得许多，紧跟着跳了下去。
失重感瞬间包裹了全身，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以及那股越来越浓烈的邪异气息。
林小墨努力在空中调整着姿势，她能感觉到陈长歌就在不远处，那幽蓝的冷光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噗通！”一声闷响，陈长歌率先落地，紧接着林小墨也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只是脚下似乎有些松软。
幽蓝的冷光范围有限，但足以让他们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或者说是一处人为开凿的空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朽气味，混杂着泥土的腥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诡异至极。
“这里……是什么地方？”林小墨环顾四周，声音有些发干。
洞壁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由一块块巨大的青黑色条石砌成，上面布满了苔藓和水渍。
更让她心惊的是，那些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满了无数古老而扭曲的符文，笔画像是活物般蠕动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如同潮水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声音很低，很轻，仿佛有无数亡魂在耳边低语，诉说着什么，又像是在吟唱着某种古老的歌谣。
“是亡魂的低语……”陈长歌眉头紧锁，握紧了腰间的佩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林小墨的脸色却骤然变得苍白，她比陈长歌听到的更多，也更清晰。
这些低语并非杂乱无章，它们……它们竟然是墨家早已失传的古法咒语残片！
那些破碎的音节，那些独特的韵律，深深烙印在她的血脉传承之中。
为何墨家的咒语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它们听起来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不甘，仿佛被困锁了千百年。
“这些符文……还有这些声音……”林小墨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石壁，试图从那些扭曲的符文中解读出更多信息。
她体内的三敕令之力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感召，隐隐有些躁动。
两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
这地下空间比他们想象的要大得多，通道曲折，如同迷宫。
亡魂的低语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凄厉，仿佛有无数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幽蓝的光芒照亮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空间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具枯骨。
那枯骨并非寻常姿势，而是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被数十条粗大的玄铁锁链紧紧束缚在一根巨大的石柱上，锁链深深嵌入骨骼，表面同样刻满了密密麻麻、闪烁着微弱红光的符文。
“这是……封魂术！”林小墨失声惊呼，这种歹毒的禁术，她只在墨家最隐秘的典籍中见过记载，专门用来囚禁那些怨力滔天、无法彻底消灭的强大魂魄。
看这阵仗，被封印于此的，绝非等闲之辈。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那枯骨的头颅微微低垂，空洞的眼眶仿佛正对着她，无声地诉说着无尽的苦难。
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林小墨，她缓缓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冰冷的骨骸。
“别碰！”陈长歌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急切。
但已经晚了。
林小墨的指尖刚刚触碰到枯骨的一刹那，一股磅礴浩瀚、带着毁灭气息的反噬之力猛然从枯骨上传来，如同惊涛骇浪般向她席卷而来！
“唔！”林小墨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巨力撞在胸口，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喉咙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那股力量阴冷而霸道，瞬间侵入她的经脉，让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固一般。
就在她即将撞上石壁的瞬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闪至她身后，稳稳地接住了她。
陈长歌手臂一紧，将她带离了那股反噬力量的波及范围。
他面色冷峻，另一只手却快如闪电地从腰间拔出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匕，匕首通体漆黑，刃口泛着幽冷的寒光。
他手腕一抖，短匕精准地劈砍在离枯骨最近的一根锁链上。
“铮！”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火星四溅。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玄铁锁链，竟被他一刀斩开了一小半，但并未完全断裂。
然而，仅仅是这一刀，那股针对林小墨的反噬之力似乎也随之减弱了不少。
林小墨靠在陈长歌怀里，大口喘着气，脸色依旧苍白，但总算缓过一口气来。
“多……多谢……”
陈长歌没有回应她的道谢，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具枯骨和石柱上的锁链，冷静分析道：“这些锁链不仅仅是束缚，它们与石柱、符文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封印阵法，是整个仪式的核心。贸然破坏任何一环，都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甚至释放出被封印的东西。”
林小墨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陈长歌说得没错。
刚才那股反噬之力，仅仅是封印的被动防御，若是主动激发，后果不堪设想。
她定了定神，从陈长歌的搀扶下站稳，目光再次投向那具枯骨，以及周围的环境。
“这里一定还有别的线索，我们不能在这里耗下去。”
她强忍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开始仔细观察四周。
这个囚禁之地除了中央的石柱和枯骨，四周的石壁也与通道中的不同，这里的符文更加密集，也更加古老。
亡魂的低语似乎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充满了绝望与狂怒。
她的目光逐寸扫过石壁，忽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发现了一处与其他石壁略有不同的地方。
那里的石块颜色似乎更深一些，而且，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了一条几乎被尘埃掩盖的细微缝隙，仿佛是一扇被封死的石门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