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1章 回归
赵明鲤的目光在陈铭身上缓缓扫过——皱巴巴的治安官制服外套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旧T恤;下巴上的胡茬显然好几天没刮,在霓虹灯下泛着青黑的色泽;连腰间配枪的皮套都磨损得起了毛边,更别提裤腿上还沾着可疑的咖啡渍。
(这样的人…曾经是龙国军人?)
他忍不住扶额,嘴角抽搐着吐槽:“你这样子…竟然还当过龙国的军人?“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陈铭的表情瞬间僵住,随即像个被抓包的孩子般挠了挠头。这个动作让他本就凌乱的头发更加乱糟糟的,活像被台风扫过的鸟窝。
“喂喂,别以貌取人啊!“他讪笑着拍了拍腰间的配枪,结果动作太大差点把枪套扯掉,手忙脚乱的样子毫无说服力,“我年轻时候可是很厉害的…”
陈麟突然从兜帽下发出“嗤“的一声轻笑,金色竖瞳里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陈铭立刻像找到救星似的指向少年:“不信你问这小子!我昨天还给他看过我的军功章!”
“嗯。“陈麟慢悠悠地拉下口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用它们来垫泡面。”
“那是临时借用!借用!“陈铭急得直跳脚,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手忙脚乱地从内袋掏出个皱巴巴的皮夹,结果哗啦啦掉出一堆零钱和收据。最后好不容易才翻出张泛黄的老照片,像展示珍宝般举到赵明鲤面前。
照片上,年轻了至少二十岁的陈铭穿着笔挺的龙国军装,胸前缀满勋章。那时的他眼神锐利如刀,站姿挺拔如松,与眼前这个邋遢大叔简直判若两人。
霓虹灯的光晕在三人之间流转,远处传来广寒三中队员们此起彼伏的说笑声。南宫霏霏标志性的粉色双马尾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她正手舞足蹈地向队友们比划着比赛中的精彩瞬间。
赵明鲤收回目光,指尖在腕甲式终端上轻点几下。
“这是我的私人频道。“他压低声音,目光在陈铭和陈麟之间扫过,“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陈铭郑重其事地点头,用治安官专用的扫描器将编码录入系统。陈麟则安静地站在一旁,金色竖瞳倒映着流动的数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传来周临的呼唤声:“赵明鲤!校车要发车了!”
“来了!”
赵明鲤最后朝两人点头致意,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校车停泊区。他的背影在霓虹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制服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陈铭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轻笑一声,粗糙的手指摩挲着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看来我这是…不小心踩进某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了啊。”
夜风吹起陈麟的兜帽,少年下意识按住飞扬的金发。陈铭自然地伸手帮他整理好卫衣领口,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少年僵硬的肩膀微微放松。
“走吧,小崽子。“陈铭打了个哈欠,顺手把治安官帽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你这张脸在外面晃悠太危险了。”
他的目光却警惕地扫过四周——对面大楼的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了角度,街角的全息广告牌突然闪烁了几下,甚至连空中巡逻的无人机都不知何时多了一架。
陈麟默默拉紧口罩,金色瞳孔在阴影中微微发亮。两人融入夜色中的背影,与远处欢声笑语的校车形成鲜明对比,仿佛走向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校车的自动门在赵明鲤身后无声滑闭,将夜市的喧嚣隔绝在外。车厢内明亮的顶灯下,队员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兴奋地复盘着刚才的比赛。空气中弥漫着能量饮料的甜腻气味和淡淡的机油香。
周临正倚在前排座椅旁整理战术平板,镜片反射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赵明鲤的肩膀望向窗外——陈铭和陈麟的身影恰好消失在街角。
“刚刚那两人是?“周临推了推眼镜,语气随意却带着社长特有的敏锐。
赵明鲤在过道间缓步前行,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座椅靠背。南宫霏霏从后排探出脑袋,粉色双马尾随着车身的轻微晃动而摇摆。
“昨天认识的朋友。“他在周临旁边的空位坐下,安全带自动扣合的机械声恰到好处地掩盖了话语中的停顿,“特地来看比赛的。”
周临的指尖在平板上停顿了半秒,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周临点了点头没在多问。
第二天广寒三中的众人就坐上了回去的商船,晨光透过商船的观景窗洒进舱室,将金属地板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泽。赵明鲤靠在舷窗边的座椅上,望着菲碧市逐渐缩小的轮廓——那座布满霓虹的钢铁丛林,此刻正被晨雾笼罩,如同蒙上了一层轻纱。
南宫霏霏在前排的座位上睡得正香,粉色双马尾松散地搭在肩头,手里还攥着半包没吃完的零食。周临则坐在不远处,专注地浏览着比赛录像,时不时在战术平板上做着标记。
船舱内的氛围安逸而平静,只有引擎的嗡鸣和偶尔响起的广播声提醒着他们正在返航。赵明鲤轻轻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终于要回去了……)
这段时间的经历如同梦境——地下实验室的惊险遭遇,与陈铭和陈麟的意外相识,赛场上与新月高中的激烈交锋……而现在,一切又将回归日常。
商船缓缓驶出菲碧市的空港,舷窗外的景色逐渐被浩瀚的星空取代。赵明鲤闭上眼睛,感受着座椅传来的轻微震动。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洒进客厅,将天花板染上一层橘红色的光晕。赵明鲤整个人陷在沙发里,制服外套随意地丢在一旁,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他盯着天花板上细微的裂纹,那些蜿蜒的纹路在暮色中仿佛变成了战场上的火力网。
(明明才过去几天而已……)
广寒市熟悉的街景、规律的上学放学、机械社的日常维护工作——一切都回到了正轨。但每当夜深人静时,他的手指总会不自觉地摩挲着肋骨的伤处,那里已经愈合得连疤痕都没留下,却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过了几天平静的生活反而觉得不自在了,我这是不是算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