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起面对

刺眼的白光过后，黄鸿亮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晰。他们置身于一个纯白的圆形舱室内，墙壁上流动着淡蓝色的光纹，没有任何可见的门窗。

“爹爹...这里是铁鸟的肚子里吗？“思邈小声问道，小手紧抓着父亲的衣角。

念柔却像回到家般自在，蹦跳着跑到墙边，小手按在光纹上。令人吃惊的是，那些光纹立刻改变了流动方向，汇聚在她掌心下。

“欢迎回来，次级权限持有者。“一个机械女声响起，说的竟是月氏古语，但黄鸿亮莫名能听懂，“系统能源剩余17%，净化程序已暂停。“

张柔将女儿拉回身边，警惕地环顾四周：“谁在说话？“

“应该是飞行器的AI系统。“黄鸿亮用现代术语解释，随即改用唐朝说法，“呃...就是这'铁鸟'的精魂。“

正说着，面前的墙壁突然如水波般荡漾，浮现出一道门的轮廓。门自动滑开，露出后面长长的走廊，两侧排列着更多舱室。

“请前往控制中心完成身份验证。“机械声再次响起。

黄鸿亮与张柔对视一眼，牵起双胞胎小心地走向走廊。走廊的材质似金属非金属，踏上去有轻微的弹性，温度保持在舒适的二十度左右。最奇怪的是，明明没有可见光源，整个空间却明亮如昼。

“这些符号...“张柔指着墙上的标记，“我好像能读懂。“

黄鸿亮仔细看去，那些符号像是英文、汉字与某种象形文字的混合体。其中一个舱门上的标记尤为醒目：“Project Moon Palace - Lab Area“（月宫计划-实验区）。

实验室？黄鸿亮心头一跳。他犹豫片刻，伸手触碰那个标记。舱门无声滑开，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这味道，与他穿越前的实验室一模一样！

“等一下。“他拦住要跟进的张柔，“我先看看。“

舱内景象让黄鸿亮如遭雷击：一排排实验台，电子显微镜，离心机...还有正中央那台量子共振仪，正是导致他穿越的设备！更不可思议的是，实验台前站着一个人，正专注地调整仪器参数——那人，正是他自己！

“这不可能...“黄鸿亮倒退两步。那个“他“穿着白大褂，胸前别着工作证，分明是穿越前一刻的模样！

仿佛感应到什么，实验台前的“黄鸿亮“突然转头，与他四目相对。刹那间，整个舱室剧烈震动，空气中浮现出无数裂纹，像是空间本身在崩塌！

“时空悖论警报！同一时空点存在两个相同量子态！“机械声尖锐响起，“紧急隔离启动！“

一道透明屏障轰然落下，将黄鸿亮与舱内的“自己“隔开。透过屏障，他看到那个“自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被一阵白光吞噬——正是他记忆中穿越前最后的画面！

“原来...是我的观测导致了穿越？“黄鸿亮喃喃自语。量子物理中有个理论：观察者会影响被观察的系统。他刚才目睹自己穿越的瞬间，实际上成为了那个“因“！

“鸿亮！“张柔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走廊开始扭曲变形，像是整个空间都在排斥他们。

“次级权限持有者请求稳定环境。“念柔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奇异的回响。令人惊讶的是，走廊立刻恢复了正常。

“请求获准。请立即前往控制中心。“机械声回应。

一家人快步离开实验室区域，向走廊尽头的光源走去。黄鸿亮大脑飞速运转：如果那个实验室是他穿越的现场，那么这个飞行器很可能与他的穿越有直接关系！林悦又在哪里？

控制中心是一个半球形大厅，四周环绕着全息投影屏，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地球三维影像。念柔一进入就兴奋地跑向控制台，小手在虚空中划动，那些投影屏立刻变换画面，显示出各种数据和图表。

“念柔！别乱碰！“张柔急忙去拉女儿，却被一道无形力场轻轻弹开。

“次级权限持有者操作受保护。“机械声解释，“DNA验证确认：月氏基因序列，纯度97.3%。“

黄鸿亮走近中央控制台，发现一个熟悉的标志——量子物理研究所的徽章！下方刻着一行小字：“Project Moon Palace - Time Bridge Station“（月宫计划-时间桥接站）。

“果然与穿越有关...“他心跳加速，试着触碰控制台。屏幕亮起，显示需要身份验证。

“林悦博士！你在吗？“黄鸿亮用英语喊道，“我们需要谈谈！“

空气中泛起涟漪，林悦的虚影再次出现，但这次更加清晰稳定。她穿着实验室白大褂，胸前挂着ID卡，与黄鸿亮记忆中的装扮完全一致。

“黄鸿亮，如果你看到这段全息记录，说明计划出了意外。“林悦的影像说道，眼神却不像是在看他，而是对着某个遥远的点，“月宫计划本应是一次可控的群体穿越实验，目的是研究唐朝医疗史。但系统遭到入侵，时空坐标被篡改。“

“入侵？被谁？“黄鸿亮下意识问，明知这只是录像。

“张明月博士——你的妻子张柔的祖先。“林悦继续道，仿佛预见了他的问题，“她是五十年前第一批志愿者，被困在唐朝无法返回。她的后代继承了经过基因改造的能力，可以操控时间桥接站的部分功能。“

黄鸿亮震惊地看向张柔。妻子正抱着思邈，困惑地看着林悦的虚影，显然听不懂英语。

“张博士认为我们应该干预历史，用现代技术阻止安史之乱。“林悦的影像解释，“但这是违反时空伦理的。系统被设定为一旦检测到大规模历史干预，就会启动'净化程序'——重置整个时间线。“

“净化？“黄鸿亮想起飞行器外机械声提到的“净化程序“，不寒而栗。

“找到张博士的后代。“林悦的影像最后说道，“只有纯正的月氏基因可以终止净化程序。时间不多了...“

影像消失，控制台主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一行红色警告：“净化程序重启倒计时：23:59:59“。下方小字注明：“目标：消除所有异常时间干涉，重置基准历史线。“

“这是什么意思？“张柔问，虽然看不懂英文，但能感受到丈夫的恐惧。

“意思是...一天之后，这个飞行器会做些什么来'修正'历史。“黄鸿亮艰难地解释，“可能会抹去所有穿越带来的改变，甚至...抹去我们。“

念柔不知何时爬上了主控制椅，小手在全息界面上乱点。突然，一段视频开始播放：画面上是唐朝长安城，突然被一道白光笼罩，所有人瞬间消失，建筑却完好无损。

“不！“黄鸿亮冲过去抱起女儿，但画面已经深深烙印在每个人脑海中——那就是“净化“的含义！

“我们得阻止这个！“他放下念柔，疯狂搜索控制台选项，但系统拒绝他的操作：“权限不足，需主权限或次级权限持有者指令。“

“让我试试。“张柔突然说，将念柔交给黄鸿亮，自己走向控制台。她深吸一口气，露出锁骨下方的月牙胎记，将其贴在扫描区。

“DNA验证：月氏基因序列，纯度89.7%。准予临时操作权限。“

张柔惊讶地看着突然亮起的操作界面，上面的符号她明明不认识，却能理解含义。她凭直觉选择了几项命令，倒计时突然暂停了！

“成功了吗？“黄鸿亮急切地问。

“只是暂时停止。“张柔摇头，额头渗出细汗，“系统需要主权限持有者才能彻底终止程序。“

“主权限...那就是林悦本人，或者...“黄鸿亮看向正在控制椅上玩耍的念柔，“纯度更高的月氏基因。“

就在这时，思邈突然指着大屏幕：“爹爹，看！“

画面切换到飞行器外部——旧长安城废墟上空，李世民亲率大军将飞行器团团围住。更令人担忧的是，几名士兵正试图用绳索和攻城槌接近飞行器外壳！

“不行！会触发防御系统！“黄鸿亮惊呼。他记得摩尼被化为灰烬的场景。

“外部接触警报。“机械声平静地宣布，“防御协议启动。“

“停止防御！“念柔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似孩童的威严，“那些人是我朋友！“

“指令确认。防御系统待机。“

黄鸿亮和张柔惊讶地看着女儿。念柔的眼睛再次变成血红色，小小的身体悬浮在控制椅上空，被淡蓝色光晕包围。

“念柔？“张柔试探性地呼唤。

“妈妈别怕。“小女孩的声音既天真又带着超然的平静，“铁鸟告诉我好多事情。它很伤心，迷路了，想回家。“

“回家？回哪里？“黄鸿亮轻声问。

“回天上的月亮。“念柔指着天花板，那里投影着璀璨的星空，“它说有个坏人改了它的路，让它撞到这里。它等了很久很久，想找对的人帮它回去。“

黄鸿亮突然明白了什么：“林悦说的'入侵'...不是人为的，是飞行器本身的导航系统被干扰了！它本不该降落在隋朝，而是更早的...“

“秦始皇时代。“张柔突然接话，眼神恍惚，“我...我看到了画面...徐福...天外异人...“

“柔儿？“

张柔晃了晃头，眼神恢复清明：“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看到了那些画面...像是记忆，但不是我的。“

黄鸿亮将妻子和女儿都搂入怀中。思邈也挤过来，一家四口在控制中心紧紧相拥。无论多么离奇，他们必须共同面对。

“我们需要终止净化程序，然后想办法把这飞行器送回它该去的地方。“黄鸿亮总结道，“但首先，得让外面的人停止攻击，否则...“

“我去。“张柔坚定地说，“念柔能帮我出去吗？“

小女孩点点头，小手一挥，墙上立刻出现一道光门：“妈妈从这里走。告诉皇帝伯伯别害怕，铁鸟不伤人。“

张柔吻了吻孩子们，又深深看了黄鸿亮一眼：“相信我。“

“一直如此。“黄鸿亮柔声回应，“小心。“

光门闭合后，黄鸿亮转向控制台。倒计时虽然暂停，但危机远未解除。他必须找出彻底终止净化程序的方法，而关键很可能在念柔身上。

“念柔，你能和铁鸟说话吗？“

小女孩点点头，闭上眼睛。片刻后，主屏幕突然切换，显示出一段加密文件，标题为《月宫计划最终协议》。

文件内容让黄鸿亮倒吸一口冷气——这根本不是单纯的科研项目，而是一场跨越时空的人类文明拯救计划！根据文件记载，未来世界因一场灾难濒临崩溃，月宫计划的任务是将关键知识送回过去，在特定条件下逐步释放，引导人类避开灭亡的命运。

“所以林悦他们不是意外穿越...是有使命的！“黄鸿亮恍然大悟。但为什么系统会失控？为什么启动净化程序？

答案在文件最后一行：“安全协议7-Alpha：若检测到时空干涉超过阈值，自动判定为历史污染，启动净化重置。“

黄鸿亮突然明白了——他和张柔这些年的作为，推广现代医术、改良农业技术...已经改变了历史进程，触发了安全协议！

“爹爹...“念柔突然虚弱地呼唤，“铁鸟说...说有个办法可以停止坏程序，但需要...需要牺牲...“

“什么牺牲？“黄鸿亮心头一紧。

“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回去他来的地方...“念柔泪眼汪汪，“爹爹要离开我们吗？“

黄鸿亮如遭雷击。回去？回到现代？这意味着离开张柔，离开孩子们...但若他不回去，整个唐朝可能被“净化“！

就在这时，光门再次开启，张柔带着李世民和房玄龄走了进来。皇帝虽然极力保持威严，但眼中的震撼无法掩饰。

“黄卿...这...“

黄鸿亮简单解释了情况，包括他可能必须回到未来的抉择。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哽咽了。

李世民沉默良久，突然深深一揖：“若卿离去能救大唐，朕...朕虽万般不舍，亦不敢阻。“

张柔却平静地走到丈夫身边，握住他的手：“你不会走的。“

“柔儿，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

“不。“张柔微笑，“念柔刚才告诉我另一个方法——铁鸟需要的不是你的离开，而是一个承诺。“

“承诺？“

“承诺不会用未来的知识改变历史进程。“张柔看向女儿，“对吗，念柔？“

小女孩点点头：“铁鸟说，可以设定'温和干预模式'，只要爹爹答应不大幅度改变历史，就不算'污染'。“

黄鸿亮恍然大悟——系统要的不是绝对的时空纯洁，而是可控的干预！他立刻转向控制台：“我承诺！只传授必要的医疗知识，不引入会颠覆时代的技术！“

“语音确认接收。“机械声响起，“重新计算历史干涉值...低于阈值。净化程序终止。“

整个控制中心亮起绿灯，倒计时消失了。主屏幕显示：“安全协议7-Alpha解除。转为温和干预模式。“

李世民虽然听不懂大部分对话，但能感受到危机已经解除，不禁长舒一口气：“黄卿，朕欠你一家太多了。“

“陛下言重。“黄鸿亮深深行礼，“臣只求一事——这'铁鸟'乃上古神物，需妥善保管，不可妄动。“

“朕会派重兵把守，除卿一家，任何人不得靠近。“

离开飞行器时，夕阳已经西沉。黄鸿亮抱着熟睡的念柔，张柔牵着思邈，与皇帝并肩走出废墟。飞行器在他们身后缓缓沉入地下，恢复成普通的“月宫之门“模样。

“鸿亮。“张柔在回家的马车上轻声问，“你真的不会离开吗？“

黄鸿亮搂紧妻子：“不会。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时代。“

张柔靠在他肩上，满足地闭上眼。马车驶向长安城，背后是已经恢复平静的旧长安废墟。但黄鸿亮知道，这个秘密将永远改变他们一家的人生。飞行器、月宫计划、时空穿越...谜团或许永远无法全部解开，但此刻，能与所爱之人相守，已经足够。

他低头看着怀中安睡的念柔和依偎在旁的思邈，心中涌起无限柔情。无论未来如何，他们将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