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保住了庆阳军
皇帝看着看着高希郎，“高大人，你觉得朕说得有道理吗？现在国库是否还能支撑七八千人劲旅的开支，朕提醒你，这不是宫门外站的禁军，也不是你的中书台府军，是能以一当百的庆阳军。”皇帝饶有深意地说道。
高希郎抬起头，露出一番笑颜，“陛下说的是，臣先前的话是欠考虑了。”
皇帝得意地站了起来，从龙榻上沿着台阶一步步走了下来，又是长袖一挥，“既如此，陈元满听旨。”
陈元满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幸亏一旁的梁忠上前去捅了他两下，“陛下，小民在。”陈元满恭敬地行礼。
皇帝清了清嗓子，“朕命你承袭庆阳侯的爵位，以及庆阳军将军一职，裁军的事情，你自己负责，一定要安顿好将士，避免产生矛盾。”皇帝的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了起来，真的像是舅舅在教导自己的外甥一般。
“不过，我现在准备再交办你一件差事。”皇帝眼珠子一转，这句话明显是他刚才想出来的，几人都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臣定当万死不辞。”承袭了爵位，继承了军职，陈元满已经可以自称为臣了。
“眼下正值雨季，朕忧心庆志伊和应天府的江防，绝对不能出岔子，朕现在任命你为江防巡阅使，调查各地大堤，配合高大人的户部和工部，做好今年的防汛。”
“臣领命。”陈元满谢恩的拳头微微攥紧，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梁忠吩咐宫女又取来一块凉帕，由自己亲手递到了陈元满的手中，“侯爷，擦擦汗吧！”
陈元满从老太监手里接过凉帕，无意中发现老太监的双手已经布满了老茧，他倒是听母亲说过，梁忠在皇帝出生的时候，就负责侍奉了。
“多谢梁公公。”
“虽说裁军的事情由庆阳军自己负责，但是朝廷也不能全然当甩手掌柜，中书台下去后拟一道旨意，此次裁军，由兵部全权配合。”回到龙榻上的皇帝，做着最后的部署。
三人齐声表示谨遵圣命。
这段小范围内的会议，便大体结束了。
出了宫门，快走下台阶的时候，陈元满发现雨停了，台阶上湿漉漉的，缝隙和边角处早已长出了青苔，他握着伞一步一步向下走着，十七岁，应该是脚步轻快的年纪，却落在了高希郎和汪直的后面。他没有感受到，他的身后，皇帝凝视着他的目光，眼神中如同藏着尖刺一般，皇帝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像是失去了一件珍宝一样。
陈元满、高希郎和汪直一起出了司马门，天边竟然出现了些许阳光，高希郎这才发现，这外面并没有陈家的马车，于是便好奇了起来，“小侯爷，你家的马车呢，这么多东西，不会是你自己一个人搬来的吧！”说完便咯咯笑了起来。
陈元满像是一个木偶一样对着高希郎行礼，“高相说笑了，晚辈只是叫他们先回去了，我自己走回去就成。”
陈元满又朝汪直行礼，这礼稍微比高希郎的大，都躬到了腰间，“亡父灵柩还未下葬，家中还有其他事务需要晚辈回去处理，晚辈就先回家了。”
汪直摆了摆手，示意可以。陈元满挺直身子，转身就朝家的方向走去，汪直在后面注视着他的背影，无不赞叹道：“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可以在本应最轻松的日子变得不轻松，你看他走路的样子，像是绑了铁块一样。”
高希郎才没心思听汪直的感慨，他因为议和成功的好心情，今天全没了，罪魁祸首，却是自己旁边的这位盟友，于是他开始质问汪直，“我说汪相，你今天是为何啊，我们把庆阳军拿过来，不是对我们都好吗？”
汪直摆了摆手，手指朝上，指了指城门，然后把高希郎拉到了自己的马车内，“我们兄弟多年，我能不知道你的打算吗，但是你未免也太急了。”
高希郎闪过一丝白眼，“我明白你说的意思，不过现在正是拿来庆阳军的好时机，这样的机会，以后恐怕都是不会再有了。”
“别那么悲观。”汪直笑的时候折子都爬满了，“皇帝让兵部配合裁军，说明他是想让我们和陈家互相制衡，又安排了江防巡阅使的差事给陈元满，说明他对你要开闸泄洪的事是在防着的，高兄，你是这几年太顺了，忘记了进三退二的道理，以前我们和皇帝有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和完成和大北海国的和议，压制这些南蛮子，所以我们才能杀掉绍安，像林长松那样的人也被我们驱赶到了清水衙门去了，那些南蛮子官员朝会的时候，连太极殿都进不去，现在什么都做完了，皇帝就在盯着我们了。”
高希郎无言以对，他想，自己是真的得意忘形了。
心里竟然有些感激汪直了。
等陈元满走回庆阳侯府的时候，阳光已经把地面都曝晒干了，看着门楣上挂着的白幡和旁边的白灯笼，陈元满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尘，然后跨过门槛，走进了府里。
他看见母亲和妻子正在正堂守着父亲的灵柩，两人一看陈元满回来了，林嘉竹扶徐氏起来，她的脸色变得轻松了，“夫君从宫里回来了。”
徐氏拍了拍林嘉竹的手，“看来，大事无碍矣！”她心里的那根线突然一下就放松了，“竹儿，快去，快给你丈夫去准备早饭，不，先带他去换衣服，你看他的衣服都湿了。”徐氏说话竟然有些慌乱了起来，那是极度压制住的兴奋，
林嘉竹此时只是觉得自己的婆婆好有趣，竟然变得如此手足无措起来，这么想着，她朝自己的丈夫迎了上去，对于她来说，这几个时辰的分别，比以往，陈元满在前线的几个月的分别还要长，她好想问他，这几个时辰，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她也好想告诉她，这几个时辰，她到底是如何等待的。
“夫君。”林嘉竹竟然也哽咽了一下，“恭喜你得胜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