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再有下次,我会亲自点燃烙印
天斗帝国。太子府。
沈耀几乎是摔跪在冰冷光滑的地面上,单膝勉强支撑着身体。
兜帽滑落,露出那张因失血、剧毒侵蚀和灵魂灼痛而惨白扭曲的脸,冷汗混着暗红近墨的血渍从鬓角不断滚落。
胸前的衣襟早已被墨绿色的毒血浸透板结,散发出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在他身前的地面,三块被暗鲨之力勉强禁锢的空间碎片悬浮着,内里封存着烈火杏娇疏的灼烈、八角玄冰草的酷寒、地龙金瓜的磅礴生机。
轻盈而稳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淡金色的裙裾边缘停驻在他低垂的视线里。
千仞雪没有立刻去看那三株足以引动大陆风云的仙草。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一寸寸刮过沈耀残破不堪的身躯。
这副模样让她金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淡却极其冰冷的厌恶。
“东西,拿到了?”她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是,主人。”沈耀的声音嘶哑破碎。
他强行咽下涌至喉头的腥甜毒血,说道:“烈火杏娇疏、八角玄冰草、地龙金瓜…三株…在此。”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墨绿色的血沫喷溅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
他身体晃了晃,才续道,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属下…无能…刺杀独孤博…失败。他…警觉…属下…遭重创…未能得手…”
秘殿内的空气骤然凝固,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下。
千仞雪的目光终于落向那三块空间碎片。
她缓缓蹲下,伸出一根纤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指,指尖萦绕着纯粹而神圣的金色光晕,轻易穿透了沈耀那摇摇欲坠的空间封印,直接触碰到了那株花瓣如同火焰般跳跃的烈火杏娇疏。
她的指尖在滚烫的花瓣上轻轻拂过,动作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优雅。
接着是寒气四溢、冰晶凝结的八角玄冰草,冰蓝的锋芒在圣辉下黯然消融。
最后是金光流转、生机磅礴的地龙金瓜。
“冰火同源,厚土载物…天地奇珍,果然不凡。”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漠然赞叹,旋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东西尚可,算你这次爬回来的代价。”
她站起身,身影在圣光中显得愈发高不可攀。
“只是,沈耀……”她微微侧首,这个动作带着冰冷的审视。
“我要的是独孤博死。”
“仙草,是添头。添头拿到了,目标却逃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淬了冰的利刃。
“还让那老毒物的腌臜毒血,顺着烙印爬到了我这里?!你这条命,连同这烙印,是你能随意拿来玷污的吗?!”
最后一句,字字诛心!
与此同时,沈耀灵魂深处那枚天使烙印,爆发出足以焚灭灵魂的恐怖灼热!
“呃啊——!”
沈耀的身体猛地向上弓起,超越肉体的灵魂剧痛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感知!
他眼前被一片刺目的金白充斥,牙关紧咬到崩裂出血,背后的伤口在剧痛刺激下,毒血如同开闸般喷涌而出!
千仞雪冷漠地注视着他在这灵魂圣焰的灼烧中痛苦挣扎。
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种被“所有物”玷污后产生的冰冷彻骨的怒意,以及……一丝源自天使神性对“污秽”本能的排斥与净化欲。
这怒意,不仅针对任务的失败,更针对烙印被“污染”这一事实本身!
烙印的灼烧持续了整整五息,那足以让人疯狂的痛苦才如潮水般退去。
沈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汗水、血水、毒液混合在一起,在地面形成一小滩污秽的泥泞,他只剩下剧烈而无力的喘息。
“记住这滋味,沈耀。”
千仞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更加令人胆寒。
“这是你失败的代价,更是你让污秽亵渎烙印的惩罚。下一次……”
她俯下身,冰冷的指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狠狠掐住沈耀染满血污汗水的下颌。
强迫他抬起那张因极致痛苦而惨白如死灰的脸,直视她那双不含任何人类情感、只有纯粹神性与冰冷威严的金色瞳孔。
“如果你再敢带着敌人的毒,或者把自己弄成这副连垃圾都不如的样子爬回来……”
她的红唇近在咫尺,吐息冰冷如极地寒风,“我会亲自点燃烙印,把你从灵魂到肉体,烧得连一丝尘埃都不剩。听清楚了吗?”
沈耀的瞳孔因残留的痛苦和这赤裸的毁灭宣言而剧烈收缩。
烙印在灵魂深处悸动着,传递着绝对的掌控与死亡的阴影。
他喉结滚动,从几乎无法发声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破碎的回应:
“……清楚。”
千仞雪松开手,指尖在他下颌留下深红的指印。
她直起身,目光嫌恶地扫过他和他身下的污迹。
“东西留下,滚回武魂殿,让治疗殿的人给你处理干净。”
“在我下次需要你之前,别让我再闻到这恶心的味道。”命令冰冷而简洁。
沈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撑起身体,低头:“是,主人。”
他踉跄着,每一步都摇摇欲坠,拖着濒临极限的身躯,沉默地退出了这片神圣却将他打入地狱的太子府。
他堂堂穿越者,竟然混成了这般死人样子。
他不服,他必须摆脱控制!
千仞雪的目光追随着那狼狈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后。
秘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三株仙草散发出的、相互冲突的磅礴能量在无声涌动。
阳光落在她完美的侧脸,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因那濒死污秽模样而引发的烦躁。
……
天斗帝国,天斗城,皇宫。
盛大的宫廷宴会觥筹交错,水晶灯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端坐于主位的天斗帝国皇帝雪夜大帝,眉宇间始终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沉郁阴云。
国力日颓,武魂殿虎视眈眈,而太子雪清河……那份过分的沉稳与完美,总让他心底深处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不安。
坐在他右手下方主宾席位的星罗皇帝戴战林,他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如铁,浓密的金色头发根根竖立,一双暗金色的虎目开阖间精光慑人。
他端着暖玉酒杯,姿态看似豪迈放松,但那魁梧身躯下蕴含的力量感和久居帝位的无形威压,与雪夜大帝的沉郁文雅形成鲜明对比。
他身后侍立的两名护卫,气息沉凝如渊,眼神锐利如鹰。
酒过三巡,气氛在刻意的寒暄中维持着表面的融洽。
戴战林放下玉杯,发出一声清响。
目光状似随意地扫过坐在雪夜大帝左下方、正温文尔雅与一位老臣交谈的太子雪清河。
他的视线在雪清河那张俊美温润、在灯火下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光晕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雪夜兄。”
戴战林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直爽的豪气,瞬间吸引了殿内大部分人的注意。
“多年未见,贵国太子殿下,气度愈发沉稳雍容,实乃天斗之福啊!只是……”
他话音一顿,脸上的笑容依旧豪迈,但暗金色的瞳孔深处却掠过一丝锐利如刀的精光,仿佛要穿透那层完美的伪装。
“只是什么?戴兄但说无妨。”
雪夜大帝心头莫名一跳,脸上维持着笑容问道。
戴战林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再次聚焦在雪清河身上,这次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只是…太子殿下这气色,这周身隐隐流转的华光…倒是让朕想起一件颇为在意的事情。”
他摩挲着玉杯的杯壁,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引人深思的停顿。
“数月前,我星罗境内出了一桩奇事。朕手下最得力的一个刺客‘蝮蛇’,在执行清理门户任务时,遭遇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