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替身?我携龙凤胎卷翻大佬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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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破茧

夜色浓稠得化不开,深城庞大的轮廓在车窗外飞速倒退,霓虹灯的光污染被远远甩在身后。

车子驶离喧嚣的市区,朝着市郊一片更深的黑暗疾驰。

林晚紧握着那个小小的手提包,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连接过去与未知的唯一缆绳。

包里,除了一点必需品,只有一套她偷偷藏起来的、属于“林晚”自己的旧T恤和牛仔裤——那是她七年扮演生涯里,小心翼翼保留下来的一点真实碎片,像压在箱底的褪色照片。

车子最终停在一处被高墙和严密安保环绕的私人停机坪入口。

空气里弥漫着航空燃油和深夜露水的混合气息,冰冷而带着金属的质感。

入口处,一个穿着剪裁利落黑色制服、面容如同花岗岩般冷硬的中年男人早已等候。

他眼神锐利如鹰隼,没有任何寒暄,确认林晚身份后,简洁地吐出指令:

“林小姐?请跟我来,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执行力。

林晚深吸一口气,那清冽的夜风灌入肺腑,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自由感。

她推开车门,米白色的羊绒裙摆立刻被夜风卷起,在探照灯惨白的光柱下翻飞,像一只在暗夜中终于挣破无形丝茧、仓惶却决绝扑向自由的蝶。

停机坪空旷而寂静,巨大的探照灯将中心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一架线条流畅优雅、如同银色箭矢般的湾流私人飞机安静地停泊在跑道尽头,舷梯已经放下,像一条通往未知彼岸的阶梯。

林晚跟在黑衣男人身后,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心跳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步都踏在虚浮与坚定之间。

踏上冰冷的金属舷梯那一刻,一股强烈的冲动让她猛地停住脚步。

她下意识地回眸,望向身后那片被灯火勾勒出的、沉睡的巨兽轮廓——深城。

这座埋葬了她七年青春、爱情幻梦和真实自我的巨大坟场。

无数个日夜的扮演,小心翼翼的迎合,深入骨髓的孤独,都在那片璀璨而冰冷的灯光下发酵、变质。

顾承宇…

这个曾经被她视作生命全部意义的名字,此刻在舌尖滚过,只余下冰冷的灰烬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没有预想中的撕心裂肺,没有迟来的留恋与不舍,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解脱感,沉重地压在心头。

她收回目光,再无半分迟疑,抬步,决然地迈入了温暖明亮的机舱。

“砰——”

身后,厚重的舱门在她踏入的瞬间便迅速而沉稳地合拢。

那一声沉闷却无比清晰的声响,如同命运的闸门轰然落下,彻底隔绝了她与过去那个世界的一切联系。

门锁啮合的机械声,是诀别最冷酷的回响。

机舱内温暖如春,柔和的光线洒在浅色的真皮座椅和深色木纹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氛清雅宁神的淡香。

训练有素的空乘人员面带职业化的、恰到好处的微笑,无声地引导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巨大的引擎轰鸣声骤然响起,低沉而有力,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

推背感猛地袭来,将她牢牢地按进宽大柔软的座椅里。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疯狂加速,窗外的景物连成模糊的光带。

强烈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林晚,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

她下意识地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了血色,泛着青白。

窗外,深城那曾让她窒息又熟悉的万家灯火,正以一种令人眩晕的速度急速下沉、变小、扭曲,最终化作了地平线上一片模糊而遥远的光斑,被无边无际的、浓稠如墨的黑暗彻底吞噬、淹没。

她死死盯着那片消失的光,仿佛要将这逃离的瞬间烙印在灵魂深处。

当飞机终于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平稳地穿透云层,翱翔在万米高空之上时,林晚紧绷到极限的身体才像断了线的木偶般,一点点地松懈、瘫软下来。

她无力地靠进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深处,失神地望着舷窗外。

这里已是另一个世界。

墨蓝色的苍穹深邃无垠,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

无数星辰清晰得如同被精心擦拭过的钻石,冰冷而璀璨地镶嵌在夜幕之上,浩瀚得令人心生恐惧。下方是无边无际、翻涌如怒涛的云海,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银辉。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空旷感如同宇宙洪荒般席卷了她,淹没了刚刚逃离的紧张,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片茫然的空白。

这一天终于到了,该放手了!

结束了。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林晚没有预演中的痛哭流涕,没有歇斯底里的宣泄。

只有一种耗尽了所有力气后的虚脱,一种站在断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的茫然。

她摊开一直紧握的、汗湿冰凉的手心,怔怔地看着掌纹。

目光下移,落在自己身上这件质地精良、剪裁优雅的米白色羊绒连衣裙上。

这是“学姐”的风格,是顾承宇无数次审视后点头认可的“要求”,是她扮演另一个灵魂时披上的华丽戏服。

一股强烈的、几乎让她作呕的厌恶感猛地从胃里翻涌上来,直冲头顶。

这身衣服,连同附着其上的七年伪装,此刻都变成了令人无法忍受的枷锁和肮脏的印记。

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动作之大甚至惊动了不远处的空乘。

无视对方略带诧异的目光,林晚几乎是踉跄着,径直冲向机舱后部那扇小小的洗手间门。

“咔哒。”

反锁上门,狭小的空间瞬间将外界的引擎轰鸣和一切声响隔绝,只剩下她自己粗重、急促、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喘息声。

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人。

镜中映出一张妆容精致无瑕的脸。

粉底遮盖了原本的肤色,眼线勾勒出妩媚的弧度,口红涂抹出诱人的色泽。

然而,那双眼睛——空洞、麻木、死寂,仿佛两口干涸的枯井,里面没有灵魂的光。

她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精心雕琢的假人。

林晚没有一秒的犹豫,她几乎是扑到洗脸池前,粗暴地拧开冰冷的水龙头。

哗啦啦的水声在狭小空间里回响。

她捧起刺骨的冷水,用力地、近乎疯狂地搓洗着自己的脸颊。

冰冷的水珠四溅,打湿了她的鬓发、衣襟。

她毫不在意,只是不断地、狠狠地搓洗着,仿佛要将那层附着了七年“伪装”的皮肤也一同撕扯下来。

冷水刺骨,带走精心描画的粉底,晕染了黑色的眼线,冲刷掉鲜艳的口红。

浑浊的彩妆混合着清水,顺着她尖俏的下巴、纤细的脖颈流淌,在米白色的昂贵羊绒上洇开一片片深色的、肮脏的痕迹。

她只是不断地洗着,搓着,直到脸上所有的颜色都被彻底冲刷干净,露出底下原本有些苍白、带着长期压抑和疲惫痕迹、却无比真实的肌肤。

镜子里的人,眉眼间是无法洗去的倦怠和脆弱,脸色因为冷水的刺激和情绪的激动而泛着不自然的红。

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空洞麻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漫长死寂中挣扎出来的、带着痛楚的清醒,像被暴雨冲刷后的荒原,虽然一片狼藉,却终于露出了真实的土地。

她厌恶地看了一眼镜中自己身上那件湿透的、价值不菲却令她作呕的“戏服”。

没有半分留恋,她抓住领口,用力将这件米白色的羊绒连衣裙从身上剥了下来,动作粗暴得像在撕扯一层肮脏的皮。

然后,像丢弃一件沾染了剧毒的垃圾,她随手将它扔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看也不再看一眼。

打开那个随身携带的、并不起眼的帆布手提包——幸好!她习惯性地在里面塞了一套备用的衣物。

她急切地翻找着,指尖触碰到熟悉的、柔软的棉质触感,快速地拽出那件洗得有些发旧、却无比柔软的纯棉白色T恤,还有那条颜色略深、布料厚实的牛仔裤。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套上T恤,柔软的棉布包裹住身体,带来一种久违的、仿佛被自身气息拥抱的舒适感。

牛仔裤的布料有些硬,腰身甚至有点紧,勒着她纤细的腰肢,却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踏实感。

林晚系好扣子,拉上拉链,然后,再次抬起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站着一个穿着简单白色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的女孩。

素面朝天,头发有些凌乱地被水打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角和脖颈。

脸上还带着水痕,眼神里交织着疲惫、脆弱,以及一种刚刚破土而出的、微弱的清醒光芒。

七年未曾以真面目示人,有些陌生。

可那眉眼,那轮廓,分明是烙印在骨血里的自己,她竟然成了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

这是被她自己亲手埋葬、遗忘了整整七年的——林晚。

“终于…见面了。”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无声地翕动嘴唇,吐出的气息在冰冷的镜面凝成一小团白雾。

她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带着飞机特有气味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带来一种活着的真实感。

镜中人的眼神,从一片荒芜的废墟之中,艰难地、一点点地,重新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光。

那光,虽然还很黯淡,却属于她自己。

整理好微乱的头发,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珠,林晚打开门,走了出去。

脚步虽然依旧有些虚浮,但脊背却挺直了一些,回到座位上,那位一直保持高度职业素养的空乘,适时地送来了一个盛着温水的玻璃杯和一条厚实柔软的羊毛毯。

她的目光在林晚焕然一新的朴素装扮上飞快地掠过,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或疑问,只是将东西轻轻放在她手边的小桌板上,微微颔首,便安静地退开。

林晚低声道了句“谢谢”,声音还有些沙哑,她用毯子将自己紧紧裹住,从脚踝一直裹到下巴,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身体依旧在细微地、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分不清是洗手间那场冷水洗礼带来的寒意,还是刚才那番近乎自毁又重建的剧烈动作耗尽了她仅存的所有力气。

机舱内异常安静,只剩下引擎持续而低沉的嗡鸣,如同深海巨兽的呼吸,在万米高空之上规律地搏动。

这声音带着某种催眠的魔力。巨大的疲惫如同黑色的潮水,汹涌地拍打着她的意识堤岸,每一次冲击都带走一分清醒。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视野开始模糊,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摇摇欲坠。

就在林晚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昏睡之际,被她随手塞在毛毯褶皱里、那部顾砚钦给的新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一下。

一点微弱却清晰的光芒,在昏暗的机舱和厚重的毯子缝隙中透了出来,像一颗跌入凡尘的星星。

她挣扎着掀开一点毯子,摸索着拿出那部冰冷的手机。

屏幕的光刺得她眼睛微微眯起。

是一条新的信息提示。

发信人,是那个刚刚为她劈开生路、此刻却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号码——顾砚钦。

没有文字。

没有任何问候或询问。

只有一张照片,静静地躺在信息框里。

照片的背景,是巨大的、光洁明亮的机场落地窗。

窗外,是瑞士标志性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晴朗天空,阳光灿烂得几乎要溢出屏幕。

更远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阿尔卑斯山脉连绵起伏,峰顶在阳光下闪耀着圣洁而壮丽的银光,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然而,照片的主角并非这壮阔的风景。

焦点落在窗边一张简洁的小圆几上。上面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白色的陶瓷杯,造型简约,杯口氤氲着袅袅上升的白雾,仿佛能透过屏幕闻到那浓郁的、带着焦香的醇厚气息。

杯子旁边,是一小块精心制作的瑞士蜂蜜蛋糕,深金色的蛋糕体上,点缀着几颗鲜红欲滴、饱满多汁的新鲜浆果(像是覆盆子或草莓),奶油花边细腻诱人。

一束清晨的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在洁白的杯沿、深色的咖啡液面、金黄的蛋糕和鲜红的浆果上跳跃出温暖而诱人的光斑,充满了生活最朴素的暖意和安宁。

仅仅是这样一张静态的照片,没有任何语言的加持,却仿佛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

一股无声的暖意,一种对“安稳”和“新生”最直观的许诺,精准地跨越了重洋、穿透了冰冷的机舱壁,抵达了她的掌心。

林晚怔怔地看着这张照片,眼睛一眨不眨,看了很久很久。

冰冷的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温热的手机屏幕,屏幕上的咖啡热气似乎也暖了她的指腹。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从心底最深处冲上鼻腔,瞬间冲垮了所有强装的镇定和麻木。

眼眶变得滚烫,视线迅速模糊,被一层温热的水汽覆盖。

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喉咙里翻涌的呜咽。

猛地将脸埋进柔软而带着淡淡清洁剂气味的羊毛毯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地耸动起来。

压抑的、细微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啜泣声,终于从紧咬的齿缝间泄露出来,被引擎低沉的轰鸣声温柔地包裹、吞噬。

寂静的万米高空之上,只有永恒不变的引擎嗡鸣,和她压抑了太久太久、终于在此刻决堤的悲泣

温热的泪水汹涌而出,无声地浸湿了毯子的一角,留下深色的印记。

这一次,不是为了那个将她视作他人影子、弃之如敝履的男人。

不是为了那虚掷的、埋葬了真实自我的七年空洞光阴。

而是为了这绝境深渊之中,猝不及防降临的一丝微光。

为了这穿越冰冷黑暗,精准递送到她手中的、一份只属于“林晚”自己的、真实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暖意。

飞机平稳地穿越着厚重的云层,坚定不移地朝着东方,朝着那未知却已透出一线暖意的黎明,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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