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给他吧
“宰相，把之前答应好的东西都给宗主他们吧。”
高坐帝位之上，天魂皇帝语气威严却略显疲惫，似是不欲多言，直接一锤定音。
宰相起身拱手，神色不动如水，唇角带着一丝合时宜的微笑：“请陛下放心，宝库之物早已备好。属下这便命人取来。”
话音一落，他一挥手，侍卫应声而退，踏着整齐的步伐疾行而去。
殿内氛围一时间缓和，文臣武将皆露出得体笑容，宾主之间仿佛正步入一次完美合作的尾声。
姜明却缓缓放下茶盏，眼神越过殿内人影，穿过宫门，落向遥远的方向，心思却早已落在那块魂骨上。
【万年邪眼暴君头部魂骨】——精神威压独特，杀性极强，是罕见的极恶系魂骨之一。
若用于正统精神系修士，其成长性之高，几可称为“第二识海”。
本来，他想亲自炼化。
可后来，收了陆沉这个弟子，见其天赋妖孽，悟性极高，甚至连灵眸都能在短时间内激活。
于是他动了念头。
“给他吧。”
哪怕这块魂骨，是他争来的战利品，是他为突破瓶颈所备的后手。
若一个弟子足够让他放下私念，那便值得。
而现在——他只等这一刻。
片刻后，数名士兵踏入大殿，抬着沉重的玉箱，引人侧目。
只是其中一人，脚步一顿，悄然靠近宰相，俯身低语。
只见宰相原本满是笑容的脸，微不可察地僵住了一瞬。
不过转瞬间，他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容如故。
“毒宗主。”宰相朗声开口，神态轻松，“诸位辛苦，礼物尽在此箱之中，我们皇室也是倾尽诚意，大部分物资悉数奉上。”
他话锋一转，语气微缓：
“只是，其中有一块魂骨在昨夜运送途中出了点小插曲。为表歉意，我们愿意以两块同等级魂骨作为补偿。还望见谅。”
话虽客气，可这转圜太过生硬，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在搪塞。
姜明指尖微动，眸光一凛，终于缓缓抬起头来。
“那块魂骨，可是你们亲自答应的怎么了现在想反悔了？”
他的语气冰冷，一去往日的平静，充满了冰冷之意。
毒不死冷冷扫了宰相一眼，语气毫不掩饰怒意：
“我本体宗，堂堂来助你们平定叛乱，不求封赏、不图虚名，只取该取之物。结果却被告知——‘出了点小插曲’？”
“宰相大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宰相脸色一变，刚欲开口，便听姜明再次冷声一哼：
“若换作昊天宗来此，今日这皇宫怕是已经化为废墟了吧。”
这句话，不轻不重，却如一盆凉水泼在众人头上。
天魂皇帝坐在高位，沉默片刻，终于开口：“维娜公主将随诸位回归本体宗修行，意味着我们皇室诚意十足。还望几位大人稍安勿躁。”
“我们一定会彻查此事，定会给本体宗一个交代。”
毒不死缓缓站起，拍了拍衣袖，声音冰冷：“我等看重的是信义，不是赔偿。”
他转身，步伐如山岳般沉重。
姜明也起身，最后扫了宰相一眼，语气森然：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
殿门重启，二人衣袂翻飞而去，留下一殿沉寂。
那原本其乐融融的“联盟”谈判，此刻只余一地尴尬。
皇帝叹了口气，微微闭上眼：“宰相，你……最好尽快处理。”
宰相低头拱手，面无表情：“是。”
……
天魂皇家学院驻地。
本体宗一行人归返后，气氛明显凝重。
平日里最为沉稳的姜明，此刻眉头紧蹙，神色压抑，步履间隐隐透出一丝怒意。
陆沉、雪儿、龙傲天等弟子早已候于前庭，一见几位长老归来，立刻上前行礼。
“老师。”陆沉抱拳问候，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姜明脸上。
他感知敏锐，自然察觉到气氛不对。特别是姜明那一向温和从容的神情里，此刻夹杂着一种难掩的失落与郁结。
姜明没有回应，反倒定定看了陆沉一眼，似是在斟酌什么。
几人寒暄几句后纷纷回了自己的住处。
陆沉一炷香后陆沉一个人出现在了，姜明的住处前。
“进！”
姜明并没有意外。
看见陆沉他也没有直接开口片刻后，他才低声问道：
“你知道我们这一次来天魂帝国是干什么的吗？”
“和天魂帝国谈判的！”
陆沉面不改色回答道。
姜明有些意外，这种隐秘的事情此行只有他和宗主知道才是。
“我们昨天晚上与那些皇室在一块，聊天的时候套出来的，皇室内有两个帮派。”
陆沉顿了顿：
“今天据说这一个帮派的人都不见了？我感觉他们都参加了一场鸿门宴。”
姜明看着自己的这位弟子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么多。
“那我们这一次的目的达到了吗？”姜明看着陆沉的眼睛笑着问道。
陆沉同样抬头：“看老师回来的表情是没有，但是从现在的外界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成了。”
“此话怎讲？”
“现在城外都是抓一个头盗贼，而不是一点风声都没有，从这点我就有八成的把握，我们成功了。
至于为什么你们回来的时候，这个表情我猜测是我们和天魂达成的协议，天魂没有完全的做到的缘故。”
陆沉的一番分析就把事情猜测的七七八八。
姜明望着面前这个神色平静的少年，眼神里终于泛起一丝复杂。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你这个脑子，不该只用在应付敌人和猜测朝局上。”
陆沉闻言一怔，随即低头一笑：“弟子受教。”
姜明却皱起了眉，语气也冷了几分：
“少在你老师面前装！”
他语气微顿，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但是该聪明的时候不要装傻！”
陆沉眼神一动，没有辩解，只是点头：“是。”
姜明盯着他：“和我你可以这么说，但是面对一些外人，话说的越少越好。”
语气虽然严厉，但语气中那藏不住的关切与责备，却如师长对亲子的殷殷叮嘱。
陆沉垂下眼帘，低声回道：“我明白了。”
姜明看了他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你身上有东西，不该是一个初入宗门的小子该拥有的。”
“你可以聪明，可以厉害，但不能让人知道你有多聪明、多厉害。”
“这世上从不缺刁民、疯狗、觊觎之人。”
陆沉闻言，眼中露出一抹罕见的肃然。他感受到了姜明那种发自内心的保护——而不是命令、不是考验，而是担心。
于是他轻声道：“那我把昨晚的事……和您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