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馄饨
赵檀知回到小阁楼，梳洗后，头一粘床立时入睡梦。
短暂的梦境间，那张似模糊似清晰的脸不断的出现，白雾环绕的四周回荡着那道低沉浑厚的笑声。笑得赵檀知头皮发麻。
她想甩开这道雾影纠缠，雾影却像牛皮糖一样缠人。
她恼怒地站定，怒目而视，骂道：“笑死你算了！”
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烦躁地揉了揉浓密的乌发。
朝窗外一瞥眼，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她越发的恼怒了。
再想踏实睡下去也不可能了，赵檀知干脆麻利地起身，打算出门去找个摊子吃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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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色的旗袍，裙摆下露出一截瓷白无瑕的小腿，搭配一双矮跟小皮鞋。
赵檀知特意梳了盘发，头上轻轻松松，拎这一个珍珠小包出门。
嗒—嗒嗒—嗒嗒—
小皮鞋贴着楼梯敲出粗狂的声音，透着鞋子主人童真未去，调皮爱闹的性子。
日光斜射进楼梯台阶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赵檀知踏下最后一个台阶，接受温暖日光的洗礼，吮吸着清晨独有的清新空气，没睡够的起床气都被驱散的一干二净。
有人侧头看来，他沉声唤道：“早上好，赵小姐。”
阴魂不散——
赵檀知耳旁传来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声音，脑海里就蹦出这四个大字，她讶异地扭头看过去。
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倚靠着陈旧的墙壁而立，因为她得注视，他站直了身姿，这般看去竟然需要仰头看他，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有余。
赵檀知假装不知，“这位先生，我认识你吗？”
霍樨书凝神看她，没有错过她明亮的眼眸里飞逝而去的一丝狡黠。
他朝她走近，回答道：“贵人多忘事，你忘了昨夜重拳出击落下的帕子了？”
听见他人提起自己光荣事迹，赵檀知耳尖悄悄红晕，面上却一派镇定，想了想，说：“难怪我找不到了，原来是被您——捡走了啊！”
如此气度不凡的男人，还会这么勤俭......
话音刚落，霍樨书从西裤的口袋里拿出一枚洁白的帕子，递向她。
曲长的手指骨节分明，随着用力而青筋暴起，十分的性感。
赵檀知低头微微瞄了一眼，接过帕子，讶异地问道：“这么干净？不对啊——”
她明明记得揍人以后，用帕子擦过脏了的手。
霍樨书一脸坦然地笑，“自然是霍谋替赵小姐洗干净了。”
赵檀知一时哑口无言“......”
这么爱助人为乐，这么爱干净的人，竟然让她遇上了。
等等......霍谋？
难道......是昨日那位来得月楼听戏的西北霍家公子？
生存守则，向大人物低头。
赵檀知点头示意，“多谢霍公子。”
霍樨书仿佛没有感觉到她得转变，低声笑了笑。
“若霍公子无事，那我先走一步。”
“咕噜咕噜——”
平坦的小腹适时闹出动静，给她寻了一个脱身的好理由。
赵檀知忍着脸颊泛起胭红，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肚子唱曲了，告辞。”
见她马不停蹄地踏着小皮鞋逃之夭夭，霍樨书眯着眼，笑着露出两行洁白的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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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给我来一碗鲜肉馄饨。”
“诶——好嘞。”
清丽的美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寻了一间馄饨铺子解决肚子。
自然也为了吸引来了许多好奇、惊艳的目光。
赵檀知作出一概不知的样子，扶着碗，拿勺子搅了搅热气腾腾的馄饨汤，紧接着又吹了吹。这才一口接着一口，慢吞吞吃着。
这时候，一个殷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赵老板，真的是你啊——”
赵檀知根本想不起来这是哪一号人物，得月楼来客都是交给陈三爷来打交道。
对方自来熟的在赵檀知的对面坐下，他难得看到江南第一旦角素面朝天的清丽相貌，巴不得多瞅几眼。
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赵檀知礼貌地点点，继续埋头吃着鲜肉馄饨，明显不想被他影响美食。
“在下王泓——赵老板听说了吗？昨夜小郑公子遇袭，摔了个狗吃屎，把手给摔骨折了。”
赵檀知愣了一瞬，想起来他说的应该是昨夜被自己制裁的猥琐男人，暗暗骂了一句活该。
面子上得装装样子，她露出震惊的样子，捂住了粉唇。
“那...小郑公子的手还能好吗？”
总算得到美人的回复，王泓把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箩筐地倒出来。
他压低了声音，“骨头接上了，应该是没什么大概，养个三两月就好了。只是那小郑公子是个爱叫唤的，昨夜郑家鬼哭狼嚎的。”
他夸张地说给赵檀知听，也是为了让小郑公子颜面扫尽。
小郑公子是江南第一旦角的第一号狗腿子无人不知，把这号危险人物除掉，自己能多许多机会。
赵檀知心底冷笑，呵呵呵——活该。
王泓还想要继续说下去，借此靠近赵檀知，他可是狗腿子四号。
赵檀知仿佛有这一门读心术，迅速用完了一碗鲜肉馄饨，搁下钱放桌上，起身告辞。
“王公子，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得脚程快，一看就知道是小时候练过的。
任由王泓在背后大喊着挽留，“赵老板，赵老板，你别走啊！我们再聊聊啊！”
周围的人都见怪不怪，这些权贵公子哥见到好看的美人，都是这副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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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月楼夜里开台，前院这会儿静谧一片。
赵檀知来时，陈三爷闻声赶来，二人走到梳妆室里。
陈三爷皱着眉头，一脸愁容地说：“檀知，日本人又给得月楼下帖子了。这个月已经收到第三次了，这可怎么是好...”
身为中国人，他们有多痛恨日本人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
为了这件事，赵檀知这段时日也愁眉不展，得月楼不可能为日本人服务，更不可能和日本人合作。
赵檀知冷静了片刻，“拒了。”
陈三爷担心地提道：“一而再再三地拒了他们，怕是会惹恼他们，到时候对得月楼使绊子该怎么是好？”
“檀知，今夜霍公子会来听戏。”
“如果能有霍家出手帮忙，日本人肯定不敢这么猖狂地下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