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碎钢之庭

羽落站在通往识界的门户前，雷电在她周身逐渐淡去，雷电芽衣的意志已成功唤醒，微弱的精神波动开始在她识海边缘流淌，如一线光，提醒她：这场旅途并非徒劳。

而下一道波动，指向了一个更加沉静而封闭的空间。

那里没有雷鸣，没有崩坏气息，也没有情绪。

是一片死寂。

识界反馈的文字缓缓浮现：

>【识界目标定位完成】

【目标意识碎片：布洛妮娅·扎伊切克】

【载入识界空间·编号：F-ZX03】

【名称：碎钢之庭】

羽落深吸一口气，向前踏出一步。

世界瞬间倾斜，光芒倒退，如同被卷入信息流深渊，思维漂浮在冷彻如钢的逻辑漩涡中。她感到血液都在凝结，每一滴神经元都像被理性冰封。

识界·碎钢之庭，加载完毕。

……

当羽落睁开双眼，她已身处一片无边的机械世界。

这不是布洛妮娅所熟悉的西伯利亚，也不是她成长的赫尔海姆，而是一座名为“虚构控制核心”的记忆交汇装置——钢铁为地，数据为天，重力、温度、声音全由指令运算。

四周是无尽的齿轮、管线和数据桥梁，像一座扭曲的主机空间，而羽落正站在一条被轨道环绕的悬空平台上。

在最远处，一个小小的黑影静静地坐在终端控制台前。

那是布洛妮娅。

她仍是那副熟悉的模样，银发齐肩，军绿色制服整洁，表情无波，却比以往更冷漠，更像一台机器。

羽落缓步靠近。

但每走一步，周围的世界就更冷几分。

齿轮开始转动，虚拟空间内的逻辑流汇聚成“警戒程序”，巨大的机械构造体从深处升起，像卫士一般阻挡在羽落面前。

“布洛妮娅。”她低声呼唤，“你知道我是谁。”

没有回应。

终端前的布洛妮娅依旧盯着那块巨大的神经映射屏，仿佛对羽落的存在毫无察觉。

“她已进入精神保护机制。”羽落意识到，“强制切断了情绪模块，只剩最低逻辑运行。”

这是布洛妮娅在面对重大心理冲击时的自我保护方式——她会封锁“心”，化身为最冷静的分析体，断绝一切波动。

而这次，她的心灵受创如此之重，甚至不再识别“朋友”的存在。

羽落握紧了黑渊白花，目光微冷：“既然你用逻辑构筑识界，那我就——”

“用真相摧毁它。”

【识界权限调动：识之律者能力激活】

【启动模式：记忆引爆】

空气开始震荡。

识界权限介入之下，布洛妮娅内心最深层的记忆碎片被牵引而出，一幅幅画面如浮雕般在空中展开——

一张少女笑颜——希儿，蓝发在海风中飞舞。

被铁血实验毁灭的童年，一只白色兔子玩偶。

逆熵流亡、母亲失语的背影、以及……那一次，她独自一人按下远离所有人的按钮。

羽落凝视这些记忆。

“你选择放弃感情，因为你承受的太多。”

“可你忘了吗？”

“如果你只是逻辑之体，又为何会留下那只‘兔子’？”

远处的布洛妮娅眉头轻微一动。

在她肩头，凭空浮现出一道熟悉的轮廓——那是早已不再运行的“重装小兔”，但此刻，它却作为“情感遗物”，浮现于识界。

羽落一剑震碎身前的机械壁垒，一步步逼近她。

“你可以选择沉睡，可以假装什么都不在意。”

“但布洛妮娅，你不是机器。你是人。”

“你是那位，即使身处钢铁深渊，也会为朋友挡下一切痛苦的——扎伊切克。”

布洛妮娅的肩膀终于微微颤动。

识界的运算逻辑开始混乱，一道道裂痕从她脚下蔓延开来，如同理性边缘的破碎玻璃。

羽落走上前，缓缓伸手。

“回到我们身边吧。”

“我们都还活着。”

沉默之中，一滴泪水自布洛妮娅面无表情的脸颊悄然滑落。

下一瞬，她的意识终于回应识界系统的讯号：

【感知模块：重启中】

【情绪域接入成功】

【人格识别度回升——确认主体身份】

她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羽落……我，回来了。”

识界的核心空间开始瓦解，数据粒子重组，布洛妮娅那瘦小的身影重新稳固——真实的人类，而非冷静的逻辑结晶体。

【布洛妮娅·意识回归成功】

【苏醒状态：稳定】

羽落松了口气。

又一个人，回来了。

可她知道，还有更多人仍沉睡在那漫长的识界长河之中。

她回头望向识海深处，那些尚未连接的意识碎片，正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接下来——

是符华，还是……

那位即将觉醒的“她”。

命运的钟声尚未响起，但羽落已不容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