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棋局暗涌
清晨的露珠还未散去，清秋已在清风阁的窗前坐了半个时辰。她指尖轻抚着昨夜从萧珩玉佩中汲取的那缕金芒，感受着它如涓涓细流般滋养着自己的灵体。窗外，醉仙楼的后院里，那株原本半枯的梧桐树已抽出新芽，嫩绿的叶片在晨光中舒展。
“姑娘，三娘让送来的早膳。“
锦瑟端着漆木食盒站在门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自从清秋来了醉仙楼，这个原本活泼的小丫头说话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放着吧。“清秋头也不回地说道。
锦瑟轻手轻脚地将食盒放在门边的矮几上，眼角余光瞥见窗边的白衣身影。晨光透过薄纱照在清秋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发间那支梧桐枝上的嫩叶似乎比昨日更加青翠了。
“姑、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吗？“锦瑟结结巴巴地问道。
清秋这才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食盒上：“今日可有人来访？“
“靖国公府的萧世子一早派人送了拜帖，说是申时来听琴。“锦瑟连忙回答，“还有...那位总在街对面站着的蓝衫公子，今早托人送来一副棋谱。“
清秋眉梢微动。她走到矮几前，掀开食盒的盖子——除了几样精致的点心，果然有一卷用蓝绸系着的竹简。展开来看，是一副残局图，旁边用小楷题着“苍梧遗谱“四字。
“那位公子还说...“锦瑟偷瞄着清秋的脸色，“若姑娘解得此局，他明日亲自来讨教。“
清秋指尖轻抚过竹简上的纹路，感受到一丝极淡的金气从棋谱中渗出。这与萧珩玉佩中的本源之力同出一脉，却又有些不同，像是经过某种转化。
“告诉柳三娘，申时我见萧世子。“她将棋谱放在琴案上，“另外，备一副棋具。“
锦瑟刚退下不久，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清秋走到窗边，看见醉仙楼的头牌姑娘玉簟正带着几个小丫鬟，气势汹汹地往后院梧桐树方向走去。
“就是这棵树！“玉簟尖细的声音传来，“自从她来了之后，这枯树居然发了新芽！定是使了什么妖法！“
清秋微微蹙眉。她本不欲理会这些无聊的猜忌，却见玉簟从丫鬟手中夺过一把剪刀，竟要向那新抽的嫩枝下手。
“啊！“
玉簟突然惊叫一声，手中的剪刀“咣当“落地。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那里凭空出现了一道细小的伤口，正渗出血珠，却不知是被何物所伤。
“有鬼！这树有鬼！“玉簟脸色煞白，带着丫鬟们仓皇逃走。
清秋收回目光，指尖一缕几不可见的金芒缓缓消散。她不会主动招惹是非，但也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与她本源相连的草木。
申时将至，清秋在清风阁摆好了棋具。不同于昨日的古琴，今日她选了张青玉棋盘，棋子是上好的墨玉和白玉所制。这些都是萧珩一早派人送来的，说是听琴的回礼。
“清秋姑娘。“
萧珩今日换了身靛青色直裰，腰间玉佩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他身后还跟着个抱琴的小厮，看装扮不似寻常下人。
“昨日听姑娘一曲，回去后辗转难眠。“萧珩示意小厮将琴放下，“特将家藏的'松风'琴送来，聊表心意。“
清秋目光扫过那张古琴。琴身纹理如松枝伸展，琴弦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芒，竟是一件蕴含灵气的器物。更让她在意的是，萧珩腰间的玉佩今日似乎比昨日更加明亮了些。
“世子客气。“清秋示意他入座，“不如对弈一局？“
萧珩眼前一亮：“正有此意。“
棋至中盘，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清秋执子的手微微一顿，听出那曲调中暗藏的韵律——正是早上那副“苍梧遗谱“的变调。
萧珩也听到了笛声，眉头微皱：“这是...“
“街对面的蓝衫公子。“清秋落下一子，“世子认识？“
“沈翊？“萧珩有些意外，“他竟也对姑娘的琴艺感兴趣？“
清秋不置可否，只是又下一子。萧珩忽然发现自己的玉佩又开始发烫，而棋盘上的局势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清秋的白子不知何时已连成一片梧桐叶的脉络，将他黑子困在其中。
“这棋路...“萧珩惊讶地抬头，“姑娘从何处学来？“
清秋正要回答，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柳三娘尖细的嗓音穿透楼板：“哎哟我的祖宗！您不能上去！清秋姑娘正在会客...“
“滚开！“
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吼道。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和丫鬟们的惊呼。
萧珩脸色一沉：“是兵部尚书家的二公子。“他起身挡在清秋前面，“姑娘且退后，这人酒后无状...“
话音未落，房门已被踹开。一个满脸通红的锦衣青年踉跄着闯进来，身后是拦不住的柳三娘和几个小厮。
“听说醉仙楼来了个天仙...“青年眯着醉眼搜寻，在看到清秋时突然愣住，“果、果然...“
他摇摇晃晃地向前扑来，却在距离清秋三步远的地方突然僵住——不知何时，一片梧桐叶贴在了他的额头上。青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赵公子喝多了。“萧珩冷冷地说道，“来人，送赵公子回府。“
待小厮们将人抬走，柳三娘连连赔罪后退下。萧珩转身看向清秋，却发现她正望着窗外出神——街对面，那个叫沈翊的蓝衫公子不知何时已收起竹笛，正仰头望着清风阁的窗口。夕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腰间的剑穗在风中轻轻摆动。
“今日就到这里吧。“清秋收回目光，“多谢世子的琴。“
萧珩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拱手告辞。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姑娘明日可还见客？“
清秋指尖轻抚棋盘：“若世子带'松风'琴来，我便再奏一曲。“
待萧珩走后，清秋展开手掌。今日从玉佩和棋谱中汲取的金芒比昨日又多了一分，在她掌心流转。窗外，暮色渐沉，沈翊的身影已消失在街角。而醉仙楼的后院里，那株梧桐树又悄悄长高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