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3 森
那个年代没有微－信。
周末，夜瞳收到了韩帅的短信：“晚上6点，在西门的东北餐馆集合，请准时到达。”夜瞳一方面觉得即将要和老乡见面很开心，另一方面在心里好奇晚上杨森会不会出现，或者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他一声？但如果告诉他，就打破了自己这条奇怪的原则。于是她决定继续对杨森不闻不问。
晚上6点，夜瞳准时到达餐馆，韩帅在门口笑盈盈地迎接，“去二楼3号包厢，已经有很多人来了。”
“是所有黑龙江的老乡你都联系上了吗？”夜瞳心有所指的问。
“差不多吧，这个学校是第一年在黑龙江招生，人本来就不多，不过也有大二大三的几个学长，是高三在当地参加高考来这里上学的，几乎全了吧。”
夜瞳点了点头，跟着服务员上了二楼，韩帅继续留在门口等人。
夜瞳走进包厢的时候，他看到了角落里抽着烟的杨森。他竟然来了，夜瞳心里讶异着。于是随便找了个空座坐了下来，心里忍不住想到：年纪轻轻竟然烟不离手，人也孤僻至极，她甚至都好奇韩帅是如何联系到这个怪人的，他的波段和正常人波段能ＤＯＵＢＬＥ到吗？
“是你啊！”此时，一个男孩向夜瞳走了过来笑呵呵地问道：“原来你也是黑龙江的。”
夜瞳瞪着大眼睛，充满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也觉得很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腿没摔坏吧？当时本来想扶你的，但看到你态度坚决地拼命摇头摆手，不太想让我们帮忙，你起来后，我看你牛仔裤都摔破了，没事吧？”
夜瞳想起那尴尬的一幕，脸唰地红了起来，尴尬地说道：“原来那天的两个人里面，其中一个是你啊。。。我当时没怎么看清，不好意思。我没事，就是很心疼那条牛仔裤，因为是最心爱的一条，后来我发现，这个学校台阶特别多，我现在走路都只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
此时夜瞳警觉地察觉到杨森在盯着自己看，当她的目光接触到他的目光时，他竟然开口了：“你和我是同一班的吧？”
夜瞳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他的突然开口感到很意外。
“我叫杨森。”
“我叫夜瞳。”
“我知道的。”
一句“我知道的”让夜瞳的心莫名其妙的扑通扑通乱跳一阵。
“你们竟然是同一班的啊？一个专业只招了两个黑龙江的吧？正好被分在同一个班？”
学长惊讶地说，“缘分啊，缘分。”他幽默地学着赵本山的口音。
学长叫做王岚，穿着十分时尚，有些像韩剧里男主角的装扮风格，永远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
最后人终于到齐了，韩帅跟着最后一个到的小艾上来了。
小艾的出现让人眼前一亮，她不是标准的美女，但却有着一股不能言语的艺术气质，有点周迅式的古灵精怪，瘦到极致，就像一条浑身发亮的鱼，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并且可以把任何一种情感准确无误地传播到每个人的感官。
她径直地走到悠然地抽着烟的杨森的身边:“给我一支烟。”
杨森掏出一根递给她，她说：“帮我点个火。”杨森掏出打火机，乖乖地帮她点燃了这支烟，她缓缓地吸了一口，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一排细小的牙齿：“谢谢！我好久没抽烟了。真怀念这个味道。”她笑起来的样子就像个婴儿，单纯，善良，可是穿着打扮言语行为却又都是十足的狂野，很多人都被她惊呆了，特别是夜瞳，这样的女孩是在她那无比封闭的成长空间里从未见过的，她第一次在自己的身边见到抽烟的女孩。她有些羡慕地看着她，但又有点害怕。
“给我也来一根。”另一个女孩兴奋地说。大家惊讶地看着她们俩，此时，她们俩占据了所有人的眼球。
这个女孩叫小惠，跟杨森同姓，叫杨小惠，个子高挑，皮肤白皙，眉毛修得很细，手指修长，穿戴时髦，看起来像是个家境富裕的女孩儿。
小惠的动作却不像小艾那样的熟练，她吸了一口之后，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夜瞳慌忙地倒了杯水递过去，小惠三口并做一口地喝了下去，皱着眉头说：“谢谢，亲爱的。”
小艾笑了起来，靠近小惠调皮地说：“第一次抽烟吧？我第一次抽烟时也是这样的。女孩子家不要学抽烟，对身体不好。”
“你不是也在抽烟吗?”小惠反问。
“我已经尝试戒了好几次了，戒不掉。你还不会抽，就别学了。”小艾一边自己悠闲地抽着烟，一边教训起小惠来了。可是小惠不肯放弃，继续抽了起来，边抽边喝水。
抽烟这件事情，对于刚刚上大一的很多人来说，是不曾接触过的。大家有些目瞪口呆。整个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在抽烟，杨森，小艾，和小惠。
韩帅清了清嗓子，“大家先自我介绍下吧。首先从我开始吧，我叫韩帅，但是吧，长得一点都不帅，愧对了自己父母的美好愿望，是日语系的，牡丹江人，特长吧，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特长，到这里了我终于发现自己的特长了，普通话好。”说完大家哈哈乐了。夜瞳改变了自己对韩帅的第一印象，觉得这个男孩虽然外表文文弱弱，但性格幽默，也豪爽，是个挺可爱的男孩。
刚刚固执而兴奋地模仿小艾抽烟的小惠说：“我叫小惠，我是为了逃脱父母的魔爪从东北考到这里来的，工商管理专业，志愿是我爸给我填的，说是为了将来接管理他的公司，我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所以也没什么意见。”她说话的声音特别的甜美，甜美中透着一股子类似于咀嚼薯片时的清脆。她穿着一条粉色的LV连衣裙，椅子上挂着白色的Valentino包包，瞳孔里闪烁着天真的光芒及莫名的兴奋，“真开心遇见你们，让我觉得还是像在家里一样。”
果然,小惠是个富家女。
这次聚会一共有十几个人，大家一个一个做着自我介绍，最后一个是杨森。
“我叫杨森，本来报考的是黑大，最后一个志愿随便添的这里，结果就到这来了，本来报的工商管理，结果被调剂到英语系了。怎么说呢？人生无常吧。觉得学英语吧，将来可能会有点困难，因为我英语成绩最差，以后我要多向夜瞳学习。”夜瞳感到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不满意，夜瞳说：“谈不上学习，大家都是老乡，以后互相帮助吧。”
“你们俩多好啊，在同一个班级，这样的概率多低啊。”小艾微笑着说道，然后拖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这种概率，就和一只去荷兰旅行过的苍蝇，在中国又碰到一只也去过荷兰旅行的苍蝇一样低。”经过一番正经思考后她认真地做出了这样一个奇妙的结论，大家都对她这奇妙的比喻倍感新鲜，韩帅却说：“你这把他俩比做苍蝇呢啊？能比点好点的么？”
“好点的？这就是个比喻嘛，重点不在苍蝇。”小艾笑着反驳，手指娴熟的拿过一个烟灰缸弹烟灰。
“比如，小蜜蜂吧？你不说荷兰么？荷兰花多，比做蜜蜂更合适，比苍蝇好。”
大家都被逗笑了。
夜瞳看了一眼杨森，杨森却在望向窗外扬起头叼着烟，眼神充满迷茫。他似乎时不时地就神情游移在圈外。
夜瞳发现杨森是用右手吃饭的，但在班级里她明明记得他是用左手写字的。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是用左手写字的吗？怎么吃饭用右手？”杨森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她，竟然注意到自己写字用左手这件事，于是笑着回答道：“我最近在练习用右手吃饭，因为发现自己的习惯给别人带来很多困扰。但用右手吃饭就比较慢，抢不到好吃的，你们慢点吃啊，让着点我。”夜瞳第一次看到他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耍小幽默，同时被杨森得知自己观察到他左手写字这件事表现出的惊讶困扰得满脸通红，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观察入微，更后悔自己把这种对他的观察入微还表现了出来。
“没关系的，你要不习惯啊，就用左手吃，我不怕打架的。”坐在旁边的小艾说。
“没事儿，就让我练练吧。也当开发另一侧大脑了。”杨森说，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子温柔。
夜瞳没想到他的内心有这样一块柔软的地方，会因为要照顾到大家的习惯而改变自己与生俱来的习惯。
那天晚上大家做了个通讯录，一个一个传下来把号码相应输入到各自的手机里,杨森的号码在最后一个，在输入他的电话号码时，她抬头望了一眼他，没想到与他正好四目交错，而且，他的眼神似乎还带着笑意，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份夜瞳第一次看到的善意，以及饶有兴味而又深邃的－－－笑容。
夜瞳又慌乱了。这个杨森，真是阴森。。。
她喝了口水，对身边的小惠说：好热，你呢？
“哎呀，南方嘛，不就这样嘛，闷热闷热的，冬天据说没暖气还很冷呢。”小惠应道。
“是吗？”夜瞳若无其事的继续跟小惠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