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篇 学术钩玄
一、学术思想
《著名中医学家的学术经验》《内科名家黄文东学术经验集》
（一）临床上的学术思想
1.在脾胃的治疗上于李杲、叶天士的继承和发挥
黄文东继承李杲脾胃学说的思想，强调 “人以胃气为本”。①黄文东治疗脾胃病却又不限于脾胃，譬如用补气健脾的方法治疗长期依赖激素的再生障碍性贫血。②吸收李杲升阳益气的优点——善用甘温补脾药如人参、黄芪、白术、甘草；善用升举脾胃阳气药如升麻、柴胡、葛根、防风等，但同时指出李杲学说的局限性：偏重于脾胃之阳，忽视了脾胃之阴。③ “重药轻投”的方法，认为 “轻可去实”。黄文东认为凡是慢性病，患者求速效，若用大剂量药物不仅没有疗效，反而会损伤脾胃，正确方法是 “轻剂缓图”。④对李杲 “阴火”的认识。认为阴火即心肝之火，实际为脾胃虚衰，元气不足引起，导致阴虚于内，心火独盛。治疗上要以补中益气汤加黄柏生地或与朱砂安神丸同服以补气、清火、滋阴。
黄文东非常赞赏叶天士提出的 “太阴湿土，得阳始运；阳明燥土，得阴自安”和 “脾喜刚燥，胃喜柔润”“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理论。认为李杲固善治脾，但其用药偏于温燥升补；对于胃失降和、胃阴耗伤等病证，还有不足的一面。而叶天士更善治胃。黄文东强调要重视叶天士的医案，因为 “叶天士从师十七人，忙于应诊，很少留下自己写的著作，甚为遗憾。他最有名的 《温热论》还是在出诊路途中口述而由弟子记述的”，因此他的主要理论和观点都散在医案之中。其手抄 《临证指南医案》一书，足见其对叶氏之喜爱。
2.在肝病的治疗上于王旭高的继承和发挥
黄文东喜欢 《王旭高医书六种·西溪书屋夜话录》之论：“肝气、肝风、肝火，三者同出异名。其中侮脾乘胃，冲心犯肺，挟寒挟痰，本虚标实，种种不同，故肝病最杂而治法最广。”若病从肝起，其初起肝用过强，或气郁而化火，或阳动而上扰，甚则肝风翕张，皆属于实；病久不愈，则肝体受伤，而气火风阳之变动，依然存在，乃属于本虚而兼标实。他坦然承认对于三十法中的前十九法领会较深，其后十一法，似有可商榷之处。他指导研究生用王旭高理论来分析胃脘痛的病机：肝郁由于情怀不舒，抑郁寡欢；疏泄不及，病偏于气滞，多见胁肋隐隐作痛，胸脘胀闷，嗳气干呕。及至肝气横逆，胃失和降，则胁肋攻窜作痛，兼见嘈杂吞酸。一旦气火内炽则烦躁易怒，胃脘有灼热感。若引起肝风内动，呕逆吐酸，不能进食，又见眩晕肢麻等症。此外，又有血不养肝而肝阳上升，多见头痛，头晕，面部烘热，脘中或有空洞感等症状。
表1 理肝气八法
续表
表2 息肝风五法
表3 泻肝火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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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4 值得商榷的十一法
3.重视五行学说在治疗上的应用
黄文东认为，五行学说的基本精神主要是 “生克乘侮”几个方面。《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提出了 “木郁达之，火郁发之，土郁夺之，金郁泄之，水郁折之”的治疗原则；《金匮要略》提出 “上工治未病”的理论，木旺克土，肝病传脾，补脾以防其传变；《难经·六十九难》根据相生规律确定 “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的治疗原则。他强调说：“五行学说是祖国医学重要理论之一，我们在临床上根据这一理论指导治疗，获得很好的效果。通过实践，证明五行学说有临床指导作用，我们必须进一步加以深入研究、整理和发扬。”
4.在血证诸病的治疗上对叶天士、王清任、唐容川的继承和发挥
黄文东多年来精心钻研活血化瘀的理论和方药，尤喜 《临证指南医案》中活血化瘀通络诸法与 《医林改错》中逐瘀活血诸方，并更欣赏唐容川 《血证论》的 “推陈致新”理论。无论外感内伤，新病久病，均擅用活血化瘀的方法进行治疗。
他提出瘀血的辨证首重望诊，尤重面部苗窍望诊。曾说：“病纵难知，瞒不过颜色苗窍，病即难辨，莫忽青红黄白黑，面上之颜色苗窍，乃脏腑气血所表现，而颜色之所以分明，乃寒热虚实所供献。”即使仅见病人舌质淡青，目眶微晦，面部隐隐灰滞；即使这些现象还处在隐约可见时，亦须投以活血化瘀之品，只有这样才能防微杜渐，不致酿成他变。再对病情进行全面分析，结合病程之久暂，痛处之移著而审察瘀血之所在，随证施治，可收奇效。其活血化瘀法在治疗出血、顽固头痛、中风后遗症、热痹以及心血管疾病都取得了很好的疗效。
此外，黄文东认为出血病人不仅需用止血药，还要选用活血化瘀药。有时活血化瘀药甚至比止血药更为重要，因为离经之瘀不去，则新血不能归经，出血亦不能速止。如单纯用止血药，即使血止，但瘀血往往停滞于脉络，必然会引起种种遗患，如胸闷、咳喘、胁肋胀痛、腹痛、低热等等，以致影响疾病的转愈。
5.在咳喘治疗上的思想
黄文东治咳嗽强调祛邪的重要性，若邪气未清，即投以大剂养阴润肺或止咳之品，则邪气必然恋肺，滋生他变。因肺在上焦，上焦如羽，非轻不举。主张药量不可过大，不妄投辛散、酸敛或重浊之剂。治咳分用治肺五法：宣、温、清、润、肃。
治哮喘，黄文东赞许曹惕寅提出治哮喘的表、攻、补三法——以表法表散风邪；攻法即化痰饮和痰热；补法乃温补脾肾。其次，有别于传统治疗哮喘仅有发作期、培本期两个阶段，黄文东特别提出哮喘病人的临床治疗必须增加一个平稳期——证之临床，支气管痉挛解除，喘虽平稳，但支气管中的分泌物、纤毛及体液免疫等尚未复常，若照书本上过早应用培本期处方，则痰浊不清，徒增复发。
（二）教育上的学术思想
1.编撰书籍，以飨后学
“文革”期间，中医事业受到严重摧残，甚至于出现后继乏人的局面。黄文东深感中医学者对中医理论不重视，对整理中医学文献的重要性认识不足，感到 “忧心忡忡，寝食难安”。他认为 “中医理论是我国劳动人民长期与疾病作斗争的经验总结，来源于实践，同时又为正确指导临床实践服务”，因此 “我们老一辈中医，应该担负起整理中医文献的责任来”。
于是黄文东带领学生们把 《脾胃论》《内外伤辨惑论》《兰室秘藏》等著作加以整理、探讨和论述，著为 《李东垣学说探讨》。又和学生共同整理《金匮新辑》，并于1975年完成 《黄文东医案》一书。
2.课堂教学，联系实际
黄文东极其重视教学与实际相结合。首先强调要联系临床实际，如讲解 “疟疾”一章，强调截虐要趁早，在疟疾发生前2～3小时为宜。其次，强调不要照搬古代文献的内容，要实事求是，比如古人认为 “厚味生冷”是产生寄生虫的原因，我们就不应该盲目接受，而要向学生讲明饮食不洁才是真正的病因。再次，教育学生要从实际出发，因为中医内科的各种症状庞杂，容易混淆，老师不妨为学生列出重点，帮助记忆。如 “呕吐”一篇：
外邪犯胃——突然呕吐，来势较急；
饮食失调——得食愈甚，吐后略舒；
情志不和——泛恶呕吐，嗳气则舒；
胃虚不降——嘈杂口干，时作干呕。
3.见习教学，由浅入深
黄老将见习教学分为3个阶段（初期、中期、后期）。初期见习因为是同学第一次接触临床，就要求老师多讲解、多分析，尽量给予学生实际操作的机会。中期时进行诱导式提问，如问 “虚劳”患者的八纲怎么辨、五脏怎么分，学生将此练习做在作业本上，病人走后由教师批改分析。后期则完全放手让学生自行记录症状，自行分析及处方用药，嗣后教师带回批改并进行讲解。
黄文东认为：“若在初期过早采用中期的要求和方法，会使学生感到困难；反之，在中期仍然采取初期的要求和方法，会使学生感到重复厌烦，索然无味。”因此，由浅入深，什么阶段采取什么方案才能达到较好的效果。
4.带教结合，不耻下问
黄文东认为 “个别带，集体教”的教学方法，是中医老师培养新生力量的一种好方法。“个别带”可以保持中医带徒的传统习惯，“集体教”这样集体授课的形式又可以发挥老师的集体力量来加强对学生的理论指导，教学效果很好。
黄文东胸怀广阔，在教学过程中并无倨傲姿态。学生在临床上采用甘麦大枣汤合生铁落饮的办法治疗精神分裂症，麻黄加地龙治疗哮喘中取得不俗疗效，黄文东也会兼收并蓄，使之流传。
（三）临床实践
1.治疗胃痛
表5 治胃痛的临床证候分型及常用处方
病例：黄某，女，45岁。
初诊：1980年5月24日。胃痛2年余，近半年来加剧。终日疼痛持续不休，而且时有抽掣刺痛。痛时厌食拒按，但欲热饮。近2个月来，恶心呕吐，除热开水外，无论何种食物，食后10分钟完全吐出。形寒肢冷，胁痛口淡，头晕头胀，失眠心跳。面色黯黑，声音低微。曾有呕血、黑粪史。胃镜所见：“胃窦部黏膜乳黄色，轻微高低不平，有红斑，血管影显见。胃角小弯部有直径1cm溃疡。印象：胃角小弯部溃疡，慢性中度萎缩性胃炎伴糜烂，组织学检查有轻度不典型增生。”舌质青紫，苔黄腻，脉弦细。肝胃同病，胃气上逆，湿热交阻，宿瘀停留。先宜泄肝清热，调气化瘀。
处方：代赭石（先煎）、蒲公英、紫丹参、失笑散（包）各15g，旋覆梗12g，元胡、金铃子、白蒺藜、姜竹茹、姜半夏各9g，小川连3g，淡吴萸1.5g。7剂。
1周后，呕吐已止，守方再服。又1周后，偶有泛恶。胃中烧灼，痛有定处，终日不息。胃气已得下降，湿热宿瘀未化。症情复杂，先以前法加重化瘀之品。
处方：煅瓦楞（先煎）30g，紫丹参、蒲公英、瓜蒌皮、失笑散（包）各15g，制香附、广木香、桃仁泥各9g，炒白芍12g，左金丸（吞）4.5g。7剂。
服上方1周后，剧痛已除。守方2周后，胃中刺痛及烧灼感基本消失，仅终日隐痛。初诊时每餐吃粥2匙，现已增至1碗。舌质青紫也渐转红。再用调气化瘀之法。
处方：煅瓦楞（先煎）、八月札各30g，蒲公英、炒白芍、紫丹参、瓜蒌皮、南沙参、生苡仁、熟苡仁各15g，元胡、金铃子、炙鸡内金各9g，炙甘草6g。（因有不典型上皮增生，方内加入苡仁、八月札之类）
以上方为基本方，稍事加减，治疗2个月，胃痛消失，大便正常，每日1次。每餐已能吃饭1碗。面色转华，体重增加，语声响亮，自觉体力增强。同年10月，胃镜复查：“胃窦部黏膜红白相间，以白相为主，黏膜光滑平整，近幽门口小弯侧黏膜局部呈红斑，未透见血管纹，未见糜烂。胃角形态正常，未见溃疡。印象：轻度慢性萎缩性伴浅表性胃炎。”
2.治疗泄泻
表6 治泄泻证候分型及常用处方
续表
病例：张某，女，54岁。
初诊：1980年1月10日。有慢性泄泻史8年，经X线及乙状结肠镜、直肠镜检查为慢性溃疡性结肠炎。近2个月来便血不止，每日4～5次，曾服中药，次数反增加，最近每日10余次，为血块及红白黏冻，夹有粪汁。便前腹痛，便后较舒，纳少，苔腻，脉细带弦。治以健脾和胃，清肠止血。
处方：党参9g，白术9g，炙甘草6g，炮姜3g，广木香9g，白芍12g，炒防风9g，秦皮9g，炒诃子9g，焦楂曲各9g，煨肉果9g，藿香9g，陈皮9g。
二诊时大便减至一天3～4次，夹紫红色血块，肛门有异物感，苔薄，舌质淡红，脉细。治拟健脾清肠，和营升提法。
党参12g，焦白术12g，炙甘草6g，炮姜4.5g，秦皮12g，赤白芍各12g，诃子9g，肉豆蔻9g，仙鹤草30g，广木香9g，炙升麻9g。
四诊时病情由重转轻，大便每日1～2次，最多4次以下，成形，仍带血性黏液，舌质带青，苔薄腻，脉细带弦。此肠中湿热未清，脾胃运化不健，仍与前法。
予党参、白术、炙甘草、炮姜、广木香、白芍、炒防风、秦皮、丹参、炒槐花、炒地榆、煨肉果、炒诃子、制苍术、焦楂曲、炒谷芽等药。
至六诊，大便日行1次，腹痛已除，有时排出成块黏冻，矢气秽臭。肠中积垢下行，脾胃运化渐复，再予前法。
九诊时大便基本正常，无黏液血块，病已向愈，仍守原法，加入黄芪补气。至今泄泻未再复发，全日工作，一般情况良好。
3.五行治疗的应用
（1）相生法的应用
表7 相生法的应用
（2）相克法的应用
表8 相克法的应用
续表
4.治疗血证诸疾
黄文东对于内科诸疾中夹杂血证者的治疗，多有心得。如对于上消化道出血，见胸脘疼痛，舌质淡青；或妇女月经量多，色紫，夹有血块，少腹疼痛者，均为出血而又夹瘀之证，常选用生蒲黄、参三七、云南白药、失笑散等药，化瘀而不动血，止血而不凝瘀。黄文东对大黄的推陈致新作用也倍加赞赏，充分肯定其行瘀止血作用。因而常用于咯血、衄血、顽固性胃痛等疾患中。在活血化瘀与其他方法的配合应用中，他也灵活机动，得心应手。如活血化瘀药与理气、行气药配合使用，与化痰药、解毒药合用，与补气温阳之品同用（因阳虚阴寒凝滞。阴血赖阳气以推动，气虚不运则为凝瘀）。
（1）咳血：
黄文东认为患者胸胁引痛，乃脉络瘀滞之象，咳血长久不止，更属留瘀。离经之血不去，宿瘀不化，脉络不宁，则新血不能归经，专以止血，岂能见效。故用桃仁、赤芍等以活血化瘀，其中制大黄一味，能化瘀止血，推陈出新。
病例：李某，男，74岁。
初诊：1974年12月17日。患者咳血经久不愈，已4个月余，经胸透排除肺癌和肺结核，原有轻度肺气肿。曾用强力霉素、安络血（卡巴克络）、三七粉、白及粉、八号止血粉、维生素K等药物，并服中药20余剂，均未奏效。目前咳不甚剧，前晚曾咯出鲜血10余口，痰如白沫，有时左胁隐痛，口干，动则气急，饮食二便均正常。舌苔薄，脉弦，证属肝火犯肺，肺络受伤，治拟清肺平肝，化瘀和络之法。用泻白散合黛蛤散加味。
桑白皮12g，地骨皮12g，北沙参9g，杏仁9g，桃仁4.5g，丹皮9g，赤芍9g，制川军4.5g，黄芩9g，炙苏子12g，黛蛤散（包煎）12g。6剂。
二诊：12月24日。咯血已止，胁痛亦减，咯痰不爽，纳食如常。舌苔薄，脉弦。仍与清肺平肝，滋阴宁络之法。原方去桃仁，加瓜蒌皮9g、麦冬9g。 6剂。
三诊：12月31日。10余日来未见咯血，但左胁偶有牵痛，咳已少，鼻燥，二便正常。苔薄腻，脉弦。再拟清养气阴，润肺化痰，以善其后。
北沙参9g，桑白皮9g，地骨皮9g，黄芩9g，杏仁9g，冬瓜子12g，丝瓜络6g，赤芍9g，炙远志4.5g。6剂。
（2）鼻衄：
治一妇女经闭，少腹作胀，鼻衄量多，呈周期性。黄文东认为此乃营血有热，迫血妄行，月事不能循经而下，遂而上行，属于 “倒经”范畴，予玉烛散（当归、川芎、熟地、白芍、大黄、芒硝、甘草各等分）以调治，方中用制大黄泻热化瘀，引血下行。经治疗后，鼻衄渐止，以后经事亦趋正常。
（3）月经病：
对于月经量多的患者，黄文东也不悭吝于使用活血化瘀药。对于月经量多且伴有腹痛、月经超前者，黄老常以凉血止血药与当归、白芍、香附、艾叶同用，使不致有停瘀之弊。
病例：张某，女，25岁，教师。
初诊：1965年10月30日。月经超前两三天，量甚多，腹痛，白带多，腰酸。1个月来口苦，有时口酸不知饥，纳食减少，每食青菜即觉腹鸣不舒，大便正常。脉细，舌质淡。肝胃不和，带脉不固。治以调理肝胃而固带脉。
处方：制香附6g，砂壳4.5g，广木香3g，广艾炭1.5g，茜草根9g，棕榈炭9g，侧柏炭9g，炒当归9g，白芍9g，乌贼骨12g，川断9g，炒杜仲9g。3剂。
嘱每次经临时服上方。
二诊：11月1日。腹痛已止，经量已少，夹有瘀块，腰酸，寐差，舌红，脉细。再与前方加减。
当归9g，赤白芍各9g，广艾炭2.4g，侧柏炭9g，炒杜仲9g，川断9g，炒荆芥4.5g，广木香4.5g。3剂。
（4）头痛：
对于持续头痛为主症的病人，黄文东在应用清泄肝阳、养血柔肝、平肝潜阳诸法中，配合王清任逐瘀活血之法，选用当归、赤芍、丹参、川芎、红花、桃仁等，每获较好效果。对于剧烈头痛患者，不但用一般活血化瘀药，还加用虫类搜剔药，如地龙、全蝎、蜈蚣等。他认为病久根深，非虫类搜剔络道之品不足以祛除瘀血，对顽固夙疾可取得其他活血化瘀药难以取得的效果。
病例：赵某，男，27岁，干部。
初诊：1965年10月17日。初次发作因隔夜受寒，引起头痛头晕眼花。8月27日曾昏倒一刻钟，两目干涩，左目视物不清尤甚。因粪检有血吸虫卵，据述某医院认为有脑型血吸虫病可疑，因而患者思想负担很重。1周后各症均减，但头痛如前，不能用脑力，迄今未愈，夜寐不安，面色萎黄，唇紫，形瘦神疲。舌质淡红，苔薄白，脉弦细带数。分析为平时用脑过度，夜寐不安，引起肝阳上升，扰犯清空之所，由于脑髓不充，神志不宁，以致发生头晕昏厥。证属风阳上扰，心神不安。治予清泄风阳，安神通络之法。
处方：桑叶9g，杭菊9g，蔓荆子9g，白蒺藜9g，珍珠母30g，赤芍15g，黄芩6g，薄荷叶（后下）2.4g，川芎4.5g，夜交藤15g，蝎蜈片10片（分2次吞）。2剂。
二诊：10月22日。服药后，昨起头晕头痛较轻，颈项微拘强，易汗出，饮食少。舌质淡红，苔薄，脉弦小滑。再拟平肝潜阳，养阴和胃之法。
天麻4.5g，生石决（先煎）15g，白蒺藜9g，当归9g，川芎4.5g，川石斛9g，赤白芍各9g，丹参12g，钩藤（后下）12g，炒谷麦芽各15g。2剂。
三诊：10月24日。昨夜寐较安，头痛已减，但觉头胀，颈项略觉拘急，胃纳较好。仍用前法加减。前方去炒谷麦芽，加炙地龙4.5g、海风藤12g。3剂。
四诊：10月27日。近日夜寐较安，唇舌觉麻，头痛减而未止，痛则目视昏糊，头部觉热，近来夜有干咳，胃纳较增（每日八两），舌质淡红，苔根薄黄，脉弦小滑。肝肺有热，阳易上扰。再予平肝潜阳，清肺治咳之法。
天麻4.5g，石决明（先煎）15g，白蒺藜9g，杭菊9g，当归9g，川石斛9g，赤白芍各 9g，杏仁 9g，海蛤壳 15g，丹参 12g，钩藤（后下）12g。3剂。
五诊：11月3日。服上方后头痛基本消失，故自动停药。昨晚又感外邪，引起头痛恶寒，今晨头晕且痛，口干，饮食后觉脘胀，舌苔薄白，脉弦。外感风邪，引动肝阳上升。再予疏邪平肝。
荆芥6g，薄荷3g，桑叶9g，蔓荆子9g，白蒺藜9g，天麻4.5g，陈皮6g，苏梗6g，钩藤（后下）12g。2剂。
在治疗过程中，除末诊外，黄文东处方中始终加减使用当归、赤芍、川芎、丹参等活血化瘀之品。前三味均为血府逐瘀汤之主药。辨证关键在于唇紫及头痛已久。认为 “初病在气，久病入血”。患者头痛已50天，非一般单纯用平肝潜阳之剂所能解决，故须配合活血化瘀之法，才能取得比较好的效果。
（5）三叉神经痛：
三叉神经痛所致的面部疼痛被认为风阳挟痰瘀上扰所致，黄文东除选用天麻、钩藤、石决明等平肝息风之外，常用丹参、赤芍、木瓜等化瘀和络。
病例：史某，女，38岁。
初诊：1964年1月24日。1961年起左侧面颜部及头部剧烈疼痛，类似触电，某医院诊断 “三叉神经痛”。3年来，经中西药物及针灸治疗均无效。最近一月来发作尤甚，头面剧痛时引起呕吐。曾流产5次，出血较多，夜不安寐，常服安眠药始能入睡。舌尖红，苔根厚腻，脉细。阴血不足，风阳上扰，今拟养血柔肝、和络息风之法。
煨天麻3g，钩藤（后下）12g，生石决（先煎）15g，桑寄生9g，丹皮4.5g，赤芍9g，丹参9g，炙甘草3g，陈木瓜4.5g，忍冬藤12g，制胆星9g，茯神9g。7剂。
二诊：2月21日。前方服后症减，曾转方续服10余剂。近日头痛较轻，夜寐尚安，已不服安眠药片，时有胃痛。舌尖红刺，苔薄白，脉细弦。再拟平肝理气，佐化痰瘀。
石决明（先煎）15g，白蒺藜9g，桑寄生9g，钩藤（后下）9g，陈胆星6g，赤芍9g，丹参9g，木瓜4.5g，云苓9g，炙甘草3g。7剂。
三诊：2月28日。各症均减，再守原意。原方7剂。
四诊：3月6日。各症续减。但近日因事干扰，以致情绪怫郁，头痛又作。脉弦细，苔薄黄，舌尖红。前法出入。
白蒺藜9g，蔓荆子9g，防风6g，生石决18g，钩藤（后下）12g，丹参9g，赤芍9g，山栀4.5g，木瓜4.5g，生甘草3g。7剂。
五诊：3月13日。头痛已减，胃中不舒，经脉窜痛，肝胃不和，肝火易动。舌尖红，苔薄黄，脉细弦。再予清肝调气，和胃畅中之法。
白蒺藜9g，蔓荆子9g，生石决（先煎）18g，稆豆衣6g，甘菊花9g，陈皮4.5g，香附9g，赤芍9g，木瓜4.5g，嫩桑枝30g。7剂。
六诊：3月28日。头及面部抽痛消失，但偶有不舒服感。再予丸剂调理，巩固疗效。
白蒺藜60g，赤芍60g，丹参60g，蔓荆子45g，石决明120g，茺蔚子90g，青皮45g，生甘草30g。
以上各药，研为细末，用稆豆衣30g，杭甘菊、钩藤各45g，煎汤泛丸，每日服2次，每次6g，开水送服。
（6）腹痛：
黄文东有云：“腹痛多年，主要由于阴寒凝结、气滞血瘀所致……”“对此沉寒痼冷之证，不能单从阴寒着想，必须同时祛瘀，瘀祛则气不滞，气不滞则阴寒自散而痛始愈”。故在腹痛等病证的治疗上常用活血化瘀之品。黄文东曾在1例乌梅丸治疗虫证未果后将用药调整为活血化瘀法，先后使用丹参、赤芍、桃仁、三棱等，后患者得痊。
病例：徐某，女，42岁，农民。
右脐腹攻撑作痛，已有数载，大便不爽，胸闷纳呆，夜寐不安，舌质胖、苔根腻，脉细，过去曾下蛔虫甚多。饮食不调，脾胃受伤，湿滞不化，滋生虫类，肠中气机不和，传导失于宣畅。治拟辛苦酸杀虫之法，用乌梅丸意。
处方：老苏梗9g，制香附9g，煨金铃子9g，陈鹤虱6g，花槟榔9g，川椒4.5g，炒枳实9g，青陈皮各4.5g，炙乌梅3g（此方服5剂）。
复诊：胃肠不和，通降失常，饮食不香，大便干结，脘痛及脐腹作痛，一日数次。服药后痛势较轻，面色晦滞，苔根腻未化，舌边紫，脉细，似有瘀血之象。再拟和胃润肠、理气化瘀之法。
肉桂心（后下）1.5g，炙乳没（包）各3g，沉香曲9g，大腹皮6g，陈广皮4.5g，广木香（后下）4.5g，大麻仁（打）12g，炒枳壳4.5g，紫丹参9g，京赤芍9g，煅瓦楞子（先煎）18g，炙甘草4.5g。
三诊：前方服7剂后，脘腹痛十去其六，痛时偏右，胸脘间有热辣刺痛之感，舌质青紫，苔根薄腻，脉细带滑，大便干结，胃纳渐旺。病延八载，沉寒内结，兼有虫积，治疗以来，虫去寒散，瘀浊未清，再拟温通宣化、和胃畅中。前方去枳壳、大腹皮，肉桂加至八分，再加薤白头4.5g、桃仁9g。
四诊：又服7剂后，腹痛十去七八，饮食正常，月经过期，舌边紫，脉细，胸闷未除，仍宗原法。
肉桂心（后下）2.4g，沉香曲12g，乌药片9g，广郁金9g，荆三棱9g，薤白头9g，瓜蒌皮9g，紫丹参9g，桃仁泥9g，京赤芍9g，煅瓦楞子（先煎)18g。
（7）失眠：
黄文东对于失眠的治疗亦不局限于心脾两虚、阴虚火旺等范畴，而时时考虑夹瘀这个因素，故常用丹参、赤芍等药。
病例：秦某，女，20岁，学生。
头痛，失眠，精神反感兴奋，纳呆，常有嗳气，舌质淡而色带青，脉象弦细。此因肝阴不足，肝阳上升，扰动心火，胃失降和所致。治拟平肝潜阳、和胃安神之法。
处方：石决明（先煎）12g，珍珠母（先煎）12g，嫩钩藤（后下）9g，甘菊花9g，紫丹参9g，京赤芍9g，夜交藤12g，合欢皮9g，淮小麦12g，炙甘草4.5g，鲜竹叶9g。
（8）癃闭：
“癃闭”表现为小便不利，点滴而短少，时或欲解不得。《素问·宣明五气》指出：“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溺。”可知癃闭一证，皆因膀胱气化不利所致。黄文东曾诊疗一久久不效的患者，此患诊治过程中用清热利水、助阳滋阴之常法，收效甚微。黄文东分析认为患者病历已久，从膀胱湿热留恋，气化不利，久则气滞血瘀，病及血分，故小便有时闭塞不通，膀胱必有瘀滞内阻。因改用活血化瘀法为主，以桃红四物汤与理气药相配合，并加用三七片以增强活血行瘀作用，由于药能中病，服药共10余剂，获得较为满意的疗效。
病例：潘某，男，66岁，退休工人。
初诊：1975年11月29日。时时欲小便，滴沥不畅，夜不安枕。尿频而下窍不利，须用力努挣才能滴滴而下，如此已2年余，患者极感痛苦。曾经某医院多次检查，无前列腺炎及其他病变。按目前情况，体质阴虚，形瘦食少，舌质红，有碎纹，脉细，属于肾阴不足，膀胱气化不利，并有宿瘀阻塞之象。治以化瘀利窍为主。
当归12g，赤芍12g，桃仁9g，红花4.5g，乌药9g，小茴香9g，青皮9g。 6剂。
另：三七片2瓶分服，每天2次，每次4片。
二诊：12月6日。服前方后小便略畅，次数亦减，夜间2小时许1次。饮食略增。仍守原法。原方加荸荠梗9g。7剂。
三诊：12月13日。小便次数大减，白昼夜晚均2小时许1次。膀胱尚觉气胀，小便有时较畅，有时开始点滴难下，继则渐渐通利。舌红而剥，苔腻，脉细，前法不变。原方再加木香6g。7剂。
七诊：1976年1月29日。患者四、五、六诊续服原方，病情显著轻减，其后停药2周余。今来复诊，小便白昼3小时许1次，夜间仅1次，已较为爽利。食欲渐振。舌红而剥，根苔略厚，脉细。再拟化瘀利窍，兼清下焦湿热，以助膀胱气化。
当归9g，赤芍12g，桃仁9g，红花4.5g，乌药9g，小茴香9g，青皮9g，梗通草4.5g，川牛膝9g，党参9g。7剂。
另：滋肾通关丸每日9g（分吞服）。
（9）中风后遗症：
曾治一名半身不遂的中风后遗症患者，已经偏瘫2年，全程服药120剂左右，终于基本痊愈。治疗中，初诊即投当归、赤芍药、桃仁、红花，配合牛膝、桑寄生以下行肝肾，兼强筋骨。另加山羊角、豨莶草、生槐米以平肝降压。血压稳定后，加桂枝以通阳活血，鸡血藤、地龙以舒筋通络。最后，再加黄芪益气以助血液的运行。
（10）热痹：
又曾治一名57岁女性热痹患者，方用威灵仙、忍冬藤、络石藤、生薏苡仁、乌梢蛇等祛风湿清络热，又用桃仁、红花、赤芍活血化瘀，“所谓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他在方中还用了辛温之桂枝，以清热与温通相配，则清热不致留滞湿邪，温通不致助热伤阴。如若纯用清热，不配温通之品，则湿邪不化而肿不退，络瘀不祛则痛不除，难以收效。
病例：郁某，女，57岁，农民。
初诊：1975年7月17日。素体尚健。一月来右膝关节灼热肿胀，疼痛酸楚，食欲不振。舌苔黄腻，脉细弦。风湿热侵入经络关节，气滞血瘀，血液流行不畅，邪势方炽，症属热痹。治以祛风清热，化湿通络之法。
桂枝3g，赤芍12g，威灵仙12g，忍冬藤15g，络石藤15g，生苡仁15g，乌梢蛇9g，泽兰叶12g，陈皮4.5g，川牛膝9g。7剂。
二诊：7月26日。右膝关节肿痛较剧，行走不便，皮肤不红，近日兼有发热（38℃左右），夜间疼痛不寐。舌质淡红，苔厚腻黄，脉细弦数。风湿热侵袭经络关节，蕴结不解，热势渐盛，有继续发展趋势。再与前法加减。
桂枝6g，赤芍15g，忍冬藤30g，络石藤15g，威灵仙12g，独活9g，红花4.5g，桃仁9g，乌梢蛇9g，生苡仁15g。7剂。
验血：血沉142mm/h，抗 “O”1250U。
三诊：8月1日。服药后右膝关节肿痛酸楚略减，行动则增剧，夜能入寐，发热渐退。再予前法续进。原方加海风藤12g。14剂。
四诊：8月26日。停药数天，右膝肿胀已退，疼痛亦止，病已十去八九。唯走动时右下肢仍觉酸楚无力，有时如有针刺，热退之后，反觉怕冷，饮食、二便如常。舌苔薄腻，脉细带弦。余邪未楚，卫阳尚不宣畅。再守原法。
桂枝6g，赤芍12g，当归12g，红花4.5g，威灵仙12g，络石藤15g，鸡血藤30g，乌梢蛇9g，生苡仁12g，川牛膝9g。10剂。
五诊：9月6日。右膝关节疼痛已止，行动时右腿仍酸软无力，风湿热蕴结之邪渐得解散，但经络未和，气血流行未畅，病已向愈。再予前法加减。前方去乌梢蛇，加制狗脊12g。10剂。
复查：血沉39mm/h，抗 “O”625U。
（11）心血管疾病：
黄文东融通 《金匮要略》胸痹篇与 《伤寒论》的理论及处方，结合王清任治血瘀、薛己的补益等各家之精华，根据病情和病人的体质，临诊多以炙甘草汤、甘麦大枣汤、瓜蒌薤白汤加上他喜欢的茶树根和活血药物治疗。他曾说：“治疗心血管疾病，外院的专家们多以附子为主，我仍以炙甘草汤为主。因为该方温通和缓，有补有散，温通心阳是治疗冠心之大法。”方中活血化瘀药每用赤芍、红花、当归、丹参等，收效良好。
病例1：心律不齐（室性期前收缩）
刘某，男，57岁，工人。
初诊：1975年2月18日。胸闷不舒，偶有胸痛，心悸不宁，睡眠尚好，大便干结。近日感冒，略有怕冷咳嗽。舌苔腻，脉结代。患者在1972年因胸闷胸痛做心电图检查正常；1973年5月及1974年4月做运动试验均为阴性，室性期前收缩。证属胸阳不振，气滞血瘀所致。治拟通阳理气，活血化瘀。
炙甘草9g，桂枝4.5g，赤芍15g，茶树根30g，红花6g，郁金9g，瓜蒌皮12g，川朴6g，陈皮6g。6剂。
二诊：2月25日。近日胸痛胸闷加剧，临寐胸前有重压感。咳已止，大便转润。舌苔薄黄，脉细未见结代。再予前法出入。
炙甘草9g，桂枝4.5g，赤芍15g，茶树根30g，延胡索15g，木香9g，香附9g，瓜蒌皮12g。10剂。
三诊：3月6日。胸痛胸闷已减轻，夜寐梦扰，左足略肿，大便偏干，苔薄腻，脉细。再守原意。原方加茯苓12g，瓜蒌皮改为15g。10剂。
四诊：3月18日。胸痛续见减轻，胸闷基本消失。给予成药调理。
病例2：风湿性心脏病
施某，女，28岁，教师。
1966年10月在远行途中患黄疸型肝炎，未经治疗，到12月底回上海，黄疸已退，但神疲乏力。于1967年1月结婚后，孕期黄疸型肝炎复发，时届产期，住某产科医院。产前检查，经某医院内科会诊。诊断：①风湿性心脏病；②黄疸型肝炎复发（谷丙转氨酶86U/L）。产后用保肝疗法，住院10余天，出院后回乡休养。至1968年3月回上海，继续治疗，未完全恢复工作。1968年6月21日起连续高热一月余，至9月仍低热不退。1968年8月底检查抗 “O”为2500U，血沉15mm/h；至九月初住某医院10天，抗 “O”下降至1250U，血沉22mm/h。1968年9月，开始到我院要求内科治疗。
初诊：1968年9月10日。心跳气急，胸闷时痛，咳嗽，上午面浮肿，下午足肿，卧床不起，动则唇紫肢冷汗出，肝区作痛，纳食甚少，食后嗳气泛恶。舌质淡，苔薄腻而干，脉细。月经两三月一行，量甚少。病已2年，最近10天内曾昏晕数次，不能言语，未失知觉，每次10余分钟即平。由于心阳衰微，气血俱虚，肝气失于疏泄，脾胃不能健运所致。病势甚重，防有虚脱之变。治以助阳益气，扶正固脱之法。
党参12g，熟附子9g，煅龙齿30g，煅牡蛎30g，炙甘草6g，当归9g，丹参12g，制香附9g，陈皮6g。5剂。
据其家属来院转方说，服药后病情较好，略能起坐，饮食尚少，动则心跳气急胸闷如前，但无唇肢紫、冷汗出等症。前方附子改为6g，其余无变动，继续服1个月余。
二诊：10月27日。近来病情尚平稳。动则心悸气急未平，平时仍觉胸闷，偶或作痛，面白神疲，浮肿略退，肝区痛时作。舌质淡，脉细。心阳不振，气血虚而难复，脾胃不健，饮食少进。再予温振心阳，补养气血之法。
熟附子4.5g，党参12g，煅龙齿30g，煅牡蛎30g，炙甘草6g，当归9g，丹参12g，炒白术9g，制香附9g，陈皮6g，红枣5枚。
患者即将回乡休养，此方带回续服。
三诊：1972年5月15日。此次重返上海，渐能起坐行动。但心悸气急，动则更甚。略有干咳，浮肿渐退，纳食每餐一两余，肝痛已减轻，下肢有紫癜（检查：血红蛋白10g/dl，血小板计数5.4万/mm 3），夜寐较安，大便正常。舌质淡红，脉细带数。再与补养气血，养心健脾之法。
党参12g，当归9g，炙甘草6g，桂枝4.5g，煅龙骨15g，炙远志4.5g，丹参12g，淮小麦15g，仙鹤草30g，炒白术9g，红枣5枚。连服1个月余。
四诊：6月20日。最近皮肤紫癜较多，下肢更甚，并有肌肉麻木之感。在补养气血之中，再加止血之品。
党参12g，黄芪片3g（每片一分，吞服），白芍12g，炒白术9g，炙甘草6g，甘杞子9g，煅龙骨30g，仙鹤草30g，侧柏叶12g，旱莲草12g，红枣6枚。连服2个月余。
五诊：9月22日。病情稳定，紫癜已退，皮肤出血点偶有出现，胃纳增加，有时心悸。仍守原法。
党参12g，白术9g，茯苓12g，炙甘草6g，甘杞子9g，煅龙骨30g，煅赭石12g，仙鹤草30g，旱莲草15g，淮小麦15g，黄芪片（吞服）3g。嘱间日服1剂。
六诊：12月19日。心悸气急已减，能做轻便劳动。胸闷，偶有胸痛，皮下出血点甚少。有时面浮，下肢微肿，面白少华，纳食、二便如常，夜寐较安。舌质红，苔薄，脉细。病久体虚，气血已有逐步恢复之机。仍守原法。前方间日服1剂。
体检：听诊：心律齐（每分钟76次），心尖区舒张期杂音Ⅱ级。触诊：腹软，肝脾未明显触及。
验血：血红蛋白9.1g/dl，红细胞计数320万/mm 3，白细胞计数3100/mm 3，血小板计数7.8万/mm 3。
胸透：两肺门清晰，心影横径不大，心左线下段平。
5.治疗咳喘
（1）治疗咳嗽五法
表9 治咳嗽五法
值得一提的是，黄文东对于慢性支气管炎的治疗比较偏爱止嗽散。他认为：止嗽散化痰作用很好，外邪未清者可与宣肺散寒或清肺润燥药同用，譬如止嗽散和三拗汤联用。止嗽散中紫菀、百部、白前三味为治咳良药。紫菀性温而润，用量可适当重一些，与百部配合，有肺热者亦无妨。百部性寒味苦而润，白前温润降逆，再与甘润之药配合，相得益彰，取效更为满意。
李某，女，28岁，职工。
初诊：1965年10月25日。咳嗽阵作，痰少，已经1个月。曾服散寒止咳方药10余剂，效果不显。形寒，饮食减少，口燥不欲饮。舌苔薄白，脉象小滑。时当秋令，由于肺燥感寒，气失清肃。治宜散寒清肺，顺气化痰之法。
炙麻黄2.4g，杏仁9g，生甘草4.5g，苏子9g，炙紫菀12g，蒸百部9g，炙白前6g，炙款冬6g，海蛤壳12g，清炙枇杷叶（包）9g。4剂。
二诊：11月1日。服上方咳嗽曾消失。近日因感冒，昨夜有阵咳，余时尚轻。前方加前胡9g，去蛤壳。3剂。
三诊：11月9日。咳嗽甚少，夜间偶有阵咳。舌苔薄，脉濡细。再予顺气止咳。
苏子9g，杏仁9g，生甘草3g，前胡9g，炙紫菀9g，炙白前6g，南沙参6g。 3剂。
四诊：11月19日。咳嗽已愈，停药多日。近日复感风寒，咳嗽又作。肺气失于宣降，再予宣肺散寒，顺气止咳。
炙麻黄2.4g，前胡9g，炙苏子9g，杏仁9g，生甘草4.5g，炙紫菀12g，炙款冬15g，炙白前9g，当归9g，海蛤壳15g。3剂。
11月30日随访。咳嗽已愈，药已停服。
（2）治疗哮喘：
哮喘和咳嗽同属肺系疾患，其治疗也不能截然划分，哮喘同样要使用宣肃等法，再加上平喘的药物如麻黄、射干、地龙等。黄文东治疗哮喘患者，先注意外邪是否彻底清除，如未根除，喜用麻黄、杏仁、苍耳子等以疏风宣肺通窍，同时配合地龙、射干等平喘，紫菀、苏子等肃肺。待患者病情稳定后用成药麻干片（龙华医院成药：麻黄、射干、半夏、南星、紫菀、百部制成）、地龙片（成药：单味地龙制成）巩固疗效。
毛某，女，59岁，农民。
初诊：1975年4月19日。哮喘病史已有13年之久。多发于冬春二季，最近持续发作2个月余，近一月来咳喘尤剧。咳嗽咯痰不爽，胸脘窒闷，气急不能平卧，痰多白沫，夹有黄稠痰，流涕，不思纳谷。脉滑数（110次/分钟），舌质淡青，苔薄腻。
听诊：两肺可闻哮鸣音。近来每天服麻黄素12片，分3次吞服，仍无效果。
外感风邪，内有痰浊，肺失肃降，邪从热化。治以宣肺平喘，化痰清热之法。
炙麻黄6g，炙地龙6g，杏仁9g，炙苏子9g，炙紫菀15g，射干9g，苍耳子9g，黄芩9g，生甘草6g。6剂。
二诊：4月26日。咳嗽气急明显减轻，已能平卧，胸闷渐舒，近日已停服麻黄素（初诊时曾向病员指出，此药不宜大剂量久服），流涕减而未除，近3天来胃纳略振。脉滑数（88次/分钟），苔薄腻。前方合度，原法不变。
三诊：5月3日。气急已平，流涕已止，纳食已香，尚有咳嗽。脉小滑（80次/分钟），苔薄腻，再守原意。原方6剂。
四诊：5月10日。咳喘均平，略有咳痰。肺气渐宣，痰热渐清，听诊两肺未闻哮鸣音。病已十去八九，再从原法加减，巩固疗效。
前胡12g，炙紫菀15g，白前9g，炙苏子9g，杏仁9g，射干9g，陈皮9g，生甘草6g。7剂。
另配：麻干片100片，地龙片100片。每天服2次，每次各服5片。于煎药服完后再服以上成药。
此外，治哮喘黄文东还推崇曹惕寅的表、攻、补三法，用法如表10所示。
表10 治哮喘三法
值得一提的还有，黄文东在治疗哮喘的两个传统阶段中再加入平稳期这个阶段：大发作期分寒热而用温肺、清肺之法，但麻黄之属中病即止，否则耗散太过。小青龙汤中麻黄、桂枝并用，黄文东喜用桂枝，以其温通又平稳，麻黄仅在喘甚时用。平稳期以苓桂术甘丸方主治。培本期可用肾气丸合人参、熟地温补，提高体质的抗病能力，减少再发。
（朱凌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