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个染了黄发的本地人男子径直走到植入者锻炼区，找了张牧师机坐下。调好重量后，他把胳膊搭在前面的支撑台上开始锻炼。

“要不要喝点支链氨基酸？我自己配的。”梅罗纹加放下自己的哑铃，“我亲自配的，高异亮氨酸哦。”

“算了，留给你自己吧。”约翰皱起眉头，突然想起来那玩意简直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了。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喝过。“我去那边自动售货机买瓶水就行了。”

“等一等。”借助喝水的动作，梅罗纹加避开摄像头，压低了声音说道。“那边那个男人，染了头发的那个。我们一会儿要跟踪他。”

约翰挑起一边眉毛，“嗯？”

“他是帕奎奥的保镖之一。”梅罗纹加举杯猛灌了一口他自己调配的支链氨基酸，不小心呛到了一点。

约翰站起身来，走到自动售货机那边买了瓶水回来，路上借机观察了一下那个男人。回到原来的位置后，他同样压低声音。“所以我们就在这边等着？”

“你也可以选择一边等一边发牢骚或者一边发牢骚一边等，效果都差不多。”梅罗纹加又开始训练起三头肌了。“要不想想事成之后，你打算装什么湿件也成。”

这倒是个好话题，他不由同意。“作为湿件医生，你有什么可以介绍的吗？”

“大部分人植入湿件都是为了治病，而且最多的就是植入视觉矫正湿件治近视。另外，治阳痿的也有……我猜你肯定不会考虑这些吧。”

看到约翰·铎尔面色不善，梅罗纹加连忙改口。“……强化类型的湿件大都是军品和警品，一般没有渠道根本弄不到手，所以可说的也不多。不过有一点是要特别在意的……”

“……无论你选哪种强化型的湿件，你都要安装脑机接口才可以使用。不像治疗用的民品，强化型的湿件都有复杂的操作模式和身份识别系统，没有脑机接口根本就没法启动。”

“至于脑机接口，挑选起来一定要慎重。有些小白喜欢在湿件上大把大把的砸钱，却配个垃圾接口，结果根本就驱动不起来。”梅罗纹加随意哂笑。“……接口的性能就决定了湿件能发挥的上限。大厂的脑机接口不但兼容性好，不容易诱发排异反应。而且大厂更新驱动更频繁，神经信号的转化率更高，延迟和丢包都会比较低……”

“脑机接口有延迟？”约翰·铎尔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回事。

梅罗纹加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觉得这问题傻的可笑。“当然了，神经突触释放递质的化学反应速率也有上限啊。而且接口还要对信号进行转发，毕竟一个人也可能同时植入多种湿件……早期试验性脑机接口的延迟能有好几毫秒呢，装个义眼都有拖影。”

“现在当然情况好多了，除非你图省钱，装个山寨厂的垃圾货色。”他说完，换了一对小一点的哑铃练习深蹲。

“至于那几个大厂么，他们的产品各有千秋，你选哪个都成。”

“我想听听他们的特点。”约翰放好卧推杆，拿了大一圈的哑铃也开始训练腰腿部力量。

“罗氏制药的Brain Gate脑机接口产生排异反应的概率最小，据说低于十万分之三点五，其他不良反应也极少。很可惜价格最贵。”梅罗纹加一边起起落落，一边介绍。

“神经链接公司的产品技术上最先进，毕竟他们是第一个开发出商用脑机接口的大企业，名下专利也最多。得益于他们的自研接口协议，信号的转发速度是最快的，延迟是所有脑机接口里最低的。而且还支持刷入第三方插件来实现一些附加功能。但和别的泛美神系的东西一样，它有时候不太稳定……”

“停！”约翰·铎尔连忙打断对方的话。“你刚才在说什么？”

“它有时候不太稳定？”

“再前面一句。”

“……和别的泛美神系的东西一样？”

“对，就是这一句。”约翰连深蹲都顾不得接着做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神经链接Neuralink是玛斯科娃名下的集团公司吗。”梅罗纹加一脸疑惑。

“泛美神系是什么意思？”约翰不得不明确指出自己疑惑的地方。

“我去，你连这个都不清楚。”梅罗纹加夸张的说。“想来你也不读什么财经类的社评吧。神系么，就是个常用的金融类名词呗。和卡特尔，托拉斯，康采恩意思差不多。指的是通过交叉持股，或者其他可转让类有价债券渗透结合起来的公司或伞形公司群。一个神系可以下辖多个集团公司或者事业群，但是通过金融手段被同一实控人掌握。”

“艾琳·玛斯科娃和她的合伙人们不都是天人么，他们名下的那么多跨国集团，投行，信托，基金会，还有慈善机构就合称玛斯科娃神系。很形象是不是？”

约翰默默的点点头。

他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在这个时代。主宰人们生活的再也不是古老传承的宗教或者意识形态，而是那些新兴超级跨国集团和统治它们的天人。他们高踞于云端的浮空城之上，像神明一样管理着这个世界。

而自己莫名对这些人充满了怒火，与之相关的记忆却丢失了。

“除了泛美神系……还有其他的神系没有？”他问梅罗纹加。

梅罗纹加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这个问题来了兴趣。“……还有一些，比如海湾-桥水-量子神系，罗斯希尔德-内斯特-LVMH神系等等。其实具体数量很难说，因为神系和神系之间也不见得是泾渭分明的，有时候也会互持部分股份。特别是神系之间开展大战的时候，各种恶意并购和白骑士层出不穷。股权结构混乱不堪，再加上部分离岸监管十分不透明，说是两个神系也行，说是融合成了一个也行。”

（白骑士指遭到恶意并购时，猎物公司自行寻找的友好第三方。由后者和恶意收购者展开标购战。）

“没想到一个湿件医生对这方面的知识如此了解。”约翰赞叹道。

“当然了，我做梦都想成为一个天人。”梅罗纹加毫不掩饰的谈起了自己的梦想。“住在漂浮在天空的浮空城中，身边美女如云。还能有比这更伟大的人生理想吗？干，要是我有玛斯科娃一半有钱就好了。”

约翰打量了一眼沉浸在自我陶醉中的湿件医生。“找个好点的整容医生，再找个顶尖离婚律师，你还真说不定有戏。”

“我不敢剽窃你的创意。”

约翰还想再说什么，却注意到正在植入者健身区锻炼的染发男人接到了一个电话，然后一脸严肃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