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终于还是走到那一天

没有几声蝉鸣，没有小麦覆陇黄，没有蛙声一片，只有这个夏天，烈日当头，井水干涸，几个书包，一群人就要毕业了。

毕业考试的前一周，她回来了。白白净净的连衣裙，双马尾搭在肩膀，刚刚竣工的水泥马路正好适合她的小白鞋。

小一没去问她去哪儿？和她玩得较好的那几个女生可能了解得比较清楚。也不敢上前说几句话，就这样默默看着。也怕与她的目光撞个满怀，蓝色深邃的眼眸，能够将小一紧紧地锁住。

复习备考的时间过的越来越快，起床，吃饭，上学，学习，吃饭，学习，直到放学。留不住光阴一秒，睁眼闭眼间一周就转瞬而逝，好像你停留在原地，而它早已远去，遁入远方，无影无踪了。

那是2015年的夏天，天气很热。毕业前的前一天，同学们都不上课的，就拍拍照，做做纪念。没有烧烤啤酒，没有音乐话筒。就在这，只能容纳一百多人的学校里，找找哪棵树长的比较好看，站在前面来一张；哪个姿势不错，来一张；哪个人有点舍不得，来一张。

那时候有个别同学有手机，不是智能的，是按键手机，拍照的时候会有一大声咔的响声。同学们都三两成群的拍照，只有小一默默站在一旁，没有哪个同学愿意拉这个只有两双鞋，一件衣服，穿个半年的同学。他们好像都很忙，也很开心。

这时候，小一眼泪慢慢流了出来，转过身去，不让别人看到这个自以为很坚强的孩子，居然流出了眼泪。

小一默默念着：“不管了，反正人生就这一次，还是要拍个照纪念一下的。”

爬上那棵长得还不怎么粗的栋青树上，手脚都抓不稳，摇摇晃晃：“这个姿势正好，你们拿手机的，给我拍张照吧！”

这才有几个女生调过镜头，给小一咔了一张。

老白干也笑眯眯的说：“怕我也来一张哦。”

大家调侃道：“你看你那身材，怕树撑不住你哦！”

“算了，算了。学校里为数不多的树，怕给我糟蹋了。”

小一鼓足了劲，勇气上头：“晓玲，我们合照一张吧！想留个纪念。”此刻小一就站在陈晓玲的对面，这个距离就像是电视里情侣的距离，妙不可言。

陈晓玲转过头去，背对着小一，双手捂着脸：“我不照，我不照。”她可能是以为有手机对着这里，所以才做出这个动作。

小一拉着她的衣袖：“我们就照一张吧，留个念想也算好吧！”

“不照不照。”又是一句回绝，双马尾差点打在小一的脸上。

大家的目光像镁光灯一样，都聚过来，小一也觉得有点尴尬，就松开了手。原本有点小激动的心情，突然被浇灭，但还是心有不甘。

“她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多情。”小一在心里默默嘀咕。

这时候，阿平向这边走了过来：“晓玲，我们照一张照片吧，留作纪念。”

陈晓玲歪过头去回绝道：“这样不好吧。”

阿平突然向这边伸手，拉住陈晓玲：“我和你们每个女生都合照过了，只差你了，愿意和我合照一张吗？保证把你拍得美美的。”

小一心头一震，眼泪眼看就要夺眶而出。看着陈晓玲虽然回绝，但眼角露出不经意的笑，悬挂着的心就好像被人伸手拿了出来捏碎。

“不是不喜欢和男生拍照吗？这是怎么回事？”没有直接问陈晓玲，小一只能默默在心里嘀咕，好像自己丧失了说话的权利和能力。

陈晓玲被阿平一把拉过去，小一到现在都还忘不了那个画面，阿平的右手搭在陈晓玲的右肩上，胡须差点触碰到陈晓玲的脸庞，陈晓玲脸挂着微笑，左手一个剪刀放在微笑旁边，前面一排人拿着手机，咔的声音可算是震耳欲聋了。小一再也忍不住了：“你们先拍着，我去喊李老师过来一起拍照。”在上二楼的楼梯旁，终于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是因为离别太伤感，还是心中有不甘？

在学校任课的老师都聚齐了，这时候转去其他学校教书的丁老师也骑着摩托车赶了过来。

全班二十多个人，加上老师不足三十五个，没有摄相机，伴随着老人机咔的一声，童年就似乎留在了梯子上，再也叫不醒，再也拉不回。

这些小学生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了，拍完之后没有过多的庆祝，也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庆祝。刘校长又跑回了办公室，李老师抱着她家丁星洋回去喂奶，丁老师驾着摩托回鱼塘小学。好像没什么大事，一切都正常进行，一切都按部就班。

老人机里面的照片，大家是当天拿去洗了的。大家一起约好去镇上洗照片，就这样一群人跋涉十多里路到镇上。女生和男生是分开走的，没有打成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打群架。

就这样，小一和叶青大哥他们先到了罗家相馆，每个人照了十张一寸照，另外还照了一张合照。小一、白干右膝跪地，彭健、张平、阿平、叶青，一个幺一个站在后排。这次是用标准相机照的，大家都紧紧的盯着大镜头，都想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闪光灯照过，翻新家之后，小一给这张照片上了相框。如今它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小一的书桌上，只不过时间长了，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小一人生第一次打桌球，也是在那会儿。模仿着叶青他们，打完每一杆，用巧粉擦一下杆头，有模有样。

打了几杆之后，那群女生就进来了，陈晓玲没在里面，小一有点失落。和叶青他们对接了之后，大家说说笑笑，台桌上的球一个接一个地落入网中。

“陈晓玲没有和你们一起来吗？”阿平正说出了小一的心声。

“她和丁老师去买点东西，她们一会儿就会过来。”祁仙向阿平说道。

又追问：“待会儿大家要不要一起去聚餐啊！难得出来一次。”

叶青他们都说去了，小一也不好回绝，大家打完桌球就去吃了点东西。说是聚餐，其实什么都没点，一人一碗大排粉，还要12块。对于小一来说，12块也有点贵的，虽然说今天出门的时候，妈妈给了他，他有生以来接受过的最大的数目 100块。但小一是个懂得节省的人，不会乱花父母一分钱。不过现在大家都在，自己也大手脚一次，点了一碗大排粉。阿平和叶青看人家葡萄酒酿的差不多，两元一杯，一人整了一杯，两杯酒大家分着喝。

这时候，这时候，李老师带着陈晓玲和她妹过来了。

李老师笑着对大家说：“要聚餐，去搞点烧烤火锅嘛，一人搞一碗大排粉，算什么回事。”

“老板，怎么孩子的钱我付了。”那时候李老师才二十多岁，年轻气盛。

叶青回道：“不用你操心了，李老师，钱我们付了的。”

“咦，一帮小兔崽子。走带你们吃烧烤去。”

大家都知道，烧烤算得上是绝对的美味了，赶忙几大口扒完大排粉。上路。

来到李老师跟前，小一瞄了瞄陈晓玲，觉得这个姑娘今天打扮的得异常的美。

就这样，大家在人家烙锅店里面，就着烧烤啤酒，也不知道唱什么歌，胡乱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