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英国文学课、历史课、地理课，教给我们新词、新题目、新事物和新术语。物理课和化学实验室教给我们的词汇是烧杯、气体、元素与化合物。水分子式H₂O成了我们给水的新名字：请把H₂O递给我好吗？

我喜欢物理课、化学课，但常常被其他同学吓倒，他们一副科学家架势，和老师们说着内行话。我更为诸多元素混合或加热时那炼金术般的奇妙变化而好奇不已，比如，看不见的氢和氧为何能变成水呢？元素一定有神灵附体，可我能向老师们打听这些神灵吗？

生物实验室里摆满盆栽、玻璃瓶、死青蛙、死老鼠、死千足虫，用甲醛防腐的昆虫，一股子医院和死亡的味道。我死死盯着这些东西，想象着它们活过来，把我们赶出实验室，或者它们撒腿就逃，一头钻进外面院子的草丛中。我从小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长大。芒戈湿地上各种生命繁衍泛滥，从吸血的蚂蟥到不同生长形态的青蛙——蛙卵、无脚蝌蚪、有脚蝌蚪、小青蛙——到芦苇丛中产蛋的小鸟。也许附近的昂迪瑞湿地生物种类同样千变万化。我们本该研究它们，而不是把它们分门别类栽进花盆，或把那些青蛙和昆虫用甲醛泡起来。尽管实验室向我打开了各种新世界，使我看待凡物的眼光不同起来，但我觉得想象力丰富的文学书比各种历史书和科学实验室更合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