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研究突破加速

仅仅在几十年之前，看到每年有多于一个重要的医学突破出现还是件非常少见的事情。今天，医学突破几乎每个星期都在发生着。仅仅2010年一年，我们就看到了好几个主要的医学进步，这些进步在几十年前都可以被认为是业内的主要新闻。一种人造的胰腺成功完成了临床试验，这一装置可利用其内置的电脑感应器调节释放泵中的胰岛素，从而将血糖保持在一个可以接受的水平。它能够使糖尿病患者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必在意血糖峰值过高最终带来的长期损害。

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基本稳定的情况下，一位被移植了人造心脏的病人出院并回到了家中。与此同时，他仍在等待着某位捐助者的心脏。来自昆士兰医学研究院的科研人员发现了某些基因变异体会提升卵巢癌的发病概率，这一研究成果对卵巢癌的早期发现诊断具有重大意义。来自澳大利亚和美国的科学家发现了利用一种名为小分子核糖核酸（microRNAs）的新一类基因来治疗癌症的方法，这种小分子核糖核酸分子能够调节基因表达。一家名为杰龙（Geron）的生物科技公司通过了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的认证，开始了一项针对脊髓损伤的胚胎干细胞治疗测试，这也是世界上首例在人体上进行的干细胞测试。

类似的名单还在增长。世界首例完全面部移植成功。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科学家创造了一个简单的方法，可以将一般的血细胞变成心肌细胞。另一组同样来自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科学家找到了一种利用人体头发毛囊制造新型干细胞的新方法。来自伦敦大学学院的科学家利用成年老鼠心脏里的某种细胞制造出了能在老鼠体内运行的心肌，这一试验为利用患者自身心脏细胞重组心脏组织铺平了道路，同时也回避了利用胚胎干细胞时可能会遇到的道德及免疫方面的挑战。从老鼠尾巴尖上提取的细胞经过基因重新编程后可以用来修复受损的肝脏组织，这利用了一项相对较新的被称为“转分化”的步骤。

虽然这些进步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更为神奇的突破还在明天等待着我们。当今天出生的孩子到达65岁时，医学知识的飞速发展将会增长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假如今日知道的所有医学知识能放到一本像这本书一样厚的书里的话，65年后新发现的医学知识则可以放满成百上千本这样的书。最终这些发现会找到一些减缓衰老的方法，而在某些方面使人返老还童也并非没有可能。

对医学突破和近年来老年人口数量的激增而言，科技的加速发展明显是种驱动力，这一趋势如图1-1所示。在图1-1中，那个急剧上升的斜线表明了世界人口在过去几个世纪的激增，旁边的注释则表明了科技的发展。从公元1400年开始，世界人口从5亿翻倍增加到10亿用去了400年的时间，而后再翻一番至20亿人则用了150年的时间。但是再到后来，世界人口只用了50年时间就达到了原来的三倍多，数量达到了70亿。技术的进步也遵循一条类似的曲线，但这并不是说人口还将以惊人的速度继续增长下去，因为在大多数的发达国家，人口的出生率已经开始降低了。实际上，这表明科技促进了人们寿命的延长，这种促进同时表现在更好的生活条件和医学发展上。在图1-1的右下角，有一条呈急剧上升趋势的小线，这条小线表明了世界老年人口数量正以前所未有的态势增长。

图1-1 世界人口、65岁以上人口以及技术进步

从历史记录上看，每一代人之间的变化都是非常缓慢的。把这一代人和紧接着的下一代人区分开，或把这个世纪和下个紧接着的世纪区分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崛起与衰败，西方从古典时代到中世纪的每一代人大体上都在相同的文明程度下发展着，每一代人和上一代或下一代的文明程度区分并不大。这一趋势直到近百年才开始发生了巨变。

大概在200年之前，文明开始迎来了一场巨变。尽管这种变化在一开始并不引人注目，但其逐渐加速并终于达到了一个足以使沧海变桑田的程度。现在的每一代人都能感受到一个不同于上一代人的新世界。在过去的半个世纪中，科技的突破给我们带来了数字时代和全球化。在过去的不到一代人的20年里，以便携式电子设备和互联网为代表的最明显的科技进步便被世人广泛地接受了。通过利用网络查阅期刊、电子邮件交流、举办论坛等活动，科学家们现在能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交流并协调科研和临床试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生物医学中的生物材料学、诊断方法、细胞及组织研究、组织工程学和再生医学、基因组学、蛋白质组学、生物信息学等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对生物医学技术而言，由于需要常年的临床试验，由医学发现到最终的医学应用之间还存在着一条并不简单的荆棘之路。此外，由于医学研究之中充斥着各种官样文章，很多最新的能够极大地延长人类寿命的研究进展也被耽搁了。

幸运的是，一些增寿技术已经或几乎已经进入主流的临床应用阶段了。对于患有心血管疾病的患者而言，他汀类药物、乙型交感神经阻断剂、血管舒张药以及其他一些相关药物已经能够极大地提高患者的存活率了。这些高效药物带来了数以百亿美元的收入。很多这些药物及治疗步骤进入主流的临床应用也都少于30年，而且都是以聚焦患者的治疗而展开的。以患者为本的技术有利于这些技术的市场化，这样做是非常自然的。但更为值得称道的是：在患者的症状变得棘手前，这些药物就能及时先行阻止病情的进一步发展。

目前，由于这些新药及治疗方法出现的时间极短，而且鉴于它们主要针对的是健康状况极差的少数患者，所以目前尚无法将这些药物对预期平均寿命的长期影响效果加以评估。至于这些医学进步对预期寿命的影响，我们也许还得再花上10年来进行观察，但是技术的突破每年都在加速进行。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延长寿命的科技正在被开发出来。来自老年人口增长的强大压力也许能为此提供更多的契机，从而缩短从这些实验步骤到临床应用所花费的时间。

毫无疑问，老年的界定会最终发生改变，65岁将不再被认为是老年的边界。这些进步不会很快发生，这是因为很多国家都正疲于应付诸如社会保障及医疗保险等老年人福利项目形成的巨额债务中。仅仅把希望寄托于科技本身恐怕还不能保证这些进步能及时发生，从而阻止这场由于巨大开支带来的经济危机。尽管这场将要到来的经济危机非常紧迫，但很多真正有希望的科技却会因为官僚的拖沓作派而被限制或由于缺少资金的支持而走向衰败。另一方面，其他一些号称会有所突破的可疑科研项目却在持续地领取着政府补助金。

我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呢？具体而言，就是如今很多打着人道主义旗号的医学科研项目对世界上很多国家而言已成为一个严重的经济负担，我们究竟是如何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呢？

[1] 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是一名记者、畅销书作者和演讲家。他出版过一本名为《引爆点》的专著。这本书被《福布斯》杂志评为最有影响力的20本商业图书之一，曾连续10个月雄踞《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译者注

[2] 这里的功能年龄指实际年龄，生物年龄指外表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