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峙
“怀表就在那个赫瓦手里，他应该会故意‘失手’露出怀表，再顺水推舟低价卖出。
这样既不用费劲去黑市找商人销赃，还能让我们念他的好。”
“偷完再卖，甚至连中间商都是自己……”卡恩都快要忍不住给他们鼓掌了。
然而，一个地精究竟有什么依仗，能确保佣兵小队不会突然翻脸抢夺呢？不知为何，卡恩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乌帕停下脚步，听着卡恩的分析，矮人皱起了眉头。
“那还等什么！”半精灵少女猛地掀开兜帽，翡翠色瞳孔中充满了战意“我们现在就杀回去，把怀表抢过来！”
卡恩瞥了一眼赛琳娜，这小姑娘一提到打打杀杀就来劲。
“不需要那么暴力……我们可以‘以物换物’，去他们家拜访一下吧。”
他可是和平爱好者，打打杀杀可不是他的本意，他说真的，习武只是为了防身，防身自卫嘛。
卡恩一路循着血迹指路，马车在沼泥路里行驶良久。
直到芦苇荡中传出婴儿突兀抽泣声时，乌帕拽住缰绳，那些断续的呜咽带着地精特有的喉音。
他们面前蜷缩着覆满苔藓的半球形建筑——地精小屋。
低矮的小屋甚至不及芦苇的高度，但对于地精们来说应该恰到好处，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地精，听起来像是一大家子的样子。
“赫瓦，那个破怀表卖了多少……”
地精吉萨毫无防备，听到外面的动静，掀开兽皮门帘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
“呼！”一把精钢铸造的战锤出现在吉萨的视野中。
“也许是1金纳尔，也许是2金纳尔。但现在不值这么多了。”卡恩抛着手里的匕首。
“……”吉萨没有吭声，他那棕黄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恐惧的神色。
你很少会在地精脸上看见“思考”这种东西，但是吉萨冷静得完全不像地精。
“怎么了吉萨叔叔？是我爸爸回来了吗？”屋子内传来稚嫩的童声，只是声音有些颤抖。
吉萨回头望着身后的屋子，反手扣住门框，大声的喊道：“不，是狐狸。”
“和我们去见见你的兄弟吧，吉萨，你应该会权衡利弊的。”摆动匕首，卡恩手上拿着一捆麻绳。
吉萨点头，他悄悄挪动脚步，用消瘦的身躯拦在了小屋的正门。
他说：“我跟你们走，就我。”
卡恩撇了眼那个已经鸦雀无声的地精小屋，“都跑了？其实不用这么紧张的。”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魔鬼嘛。
“……”
地精吉萨默默不语，没有任何表情。
.
还是那个路标，还是那个黄皮地精。
“嗨！”
地精赫瓦已经摆好地摊，看见老朋友们的马车，高兴地挥手致意。
“呜！呜！”
马车顶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吉萨也“开心”地手舞足蹈。
“不，吉萨？你们干了什么！”
看到兄弟被绑，赫瓦似乎立刻意识到他们的老窝被端了。
此时的他终于没办法保持那种跳脱，地精血脉里的狠辣涌上神经，深褐色的瞳孔染上血色。
狂化，地精和信仰战争之神的兽人、野蛮人都有这种技能。
“你们竟敢！”他从脏污的腰包掏出块硫磺味刺鼻的黑石，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众人，“同归于尽吧杂碎！”
“等等！赫瓦。”
大哥你兄弟还在我们手上呢，直接不管了吗？
卡恩赶紧制止赫瓦的动作，他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敏锐的感知告诉他，这个黑石头极其的危险。
【黑晶矿】
——来自世界边界的神奇矿物，内含丰富的以太，极其不稳定，开采难度极大。
该死，一个地精怎么会有种东西？
“冷静，冷静点。你兄弟可没受伤！”
他慌忙平放双手往下摁了几下，“我们没对你家怎么样！”
乌帕适时将吉萨推下马车。
“吉萨是自愿来的，绳子只是安全措施。”
看到兄长虽狼狈却无外伤，赫瓦眼中的血色渐渐消褪，但攥着黑晶的手指仍因用力而发白。
“你们想怎么样，咕嘎。”
听见熟悉的口癖，卡恩知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我没想指责你们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十字架要背，不是吗？”
“但是偷东西总归是不对的，你很聪明，我相信你应该知道。”
他只能尽力先安抚一下赫瓦的情绪，地精毕竟是邪恶的，再聪明的地精也会受到血脉的影响。
“你们想要什么？。”他嘶声道，尖耳朵神经质地抽动。
“物归原主。”卡恩指向地精的腰包，“我们只要怀表。”
赫瓦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泄气地说道：“给我五银纳尔，你们已经赚大了。”
看来亲情终于战胜了血脉中的贪欲，卡恩点头答应：“可以。”
“卡恩……”赛琳娜见状还想说些什么。
乌帕此时却拉拽赛琳娜的斗篷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然后从口袋里摸出几块银币放到小钱袋里。
“这是你的银纳尔，地精。”乌帕把钱袋扔在赫瓦面前，“我们要的怀表呢？”
对方如此爽快，赫瓦也从腰包中掏出一块黄铜怀表，扔过来后沉声道：“放了吉萨！”
但此时卡恩却摇头拒绝：“绳子需要你自己解开，不过要等我们离开之后才行。我们要确保安全，你应该明白，赫瓦。”
“……”赫瓦没有回应，只是目送他们离去。
一直到快要看不到地精兄弟时，卡恩才按下赛琳娜手中已满弦的弓箭。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刚刚的距离我很有把握。”
半精灵不满地噘嘴，在她看来这两个地精并非善类，杀了他们毫无心理负担。
卡恩回头望着逐渐模糊的地精兄弟，赫瓦正在给吉萨解开藤蔓，动作笨拙得却又小心翼翼。
他沉默了一会，无奈地解释道：“其实他们也没那么坏，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或者不是地精。
他们可能真的是大发明家，而不是住在臭气熏天的沼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仅仅是盗窃就要杀掉他们，和那些漠视生命的贵族有什么区别？”
乌帕听后赞同地点点头，赛琳娜越听越皱紧小脸，而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此刻正值午后，阳光虽不强烈，但依旧有些恼人，卡恩微微眯眼，随后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