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瓶颈
沈州一向觉得自己还算沉着冷静。
可这一刻，摸着李闯不断衰弱下去的脉搏，他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而卓阳与王言志在这时也终于跟到了高台上。
卓阳看沈州忽然愣住不动，就知道不好。
他蹲下身，没有去探李闯的脉息，而是直接翻开了他的眼皮。
结果那双眼睛一扒开，连带着他身后的王言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闯的眼球充血的厉害，全是血丝，立面还有黑血不断的从中渗出来。
瞧看那肿胀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充满气的皮球，随时可能爆开。
沈州前世是法医，见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伤情。
但眼睛变成这样的情况，他也还是头一回遇到。
顿时脑袋里乱作一团，也不知道该如何救人才好……
倒是卓阳垂眸看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两指稍一用力，就撬开了李闯的嘴巴。
而两片紧抿的嘴唇刚一松开，就看到一颗融了一半的红色丹丸，从这少年的舌头上滚了出来。
“这……好像是血熔丹啊？”王言志最先认了出来。
一旁的卓阳也分辨了片刻，忽然就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
他看向沈州，有些感慨的说：“陈师给你的血熔丹，你也分给李闯了？
你可知，正是这小小的一粒丹药，保了他的命？”
王言志并不知道陈师在演武场赠药一事。
闻声先是看了看地上的李闯，方才惊讶的瞥向了沈州。
忽然就觉得这两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倒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一个不藏私，一个也够义气。
这放在人人自危的尸料场里，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事。
不过，沈州此时可没心思去理会这些赞叹。
他只是死盯着卓阳，急促的问：“卓护卫，李闯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现在这个脉息浮于体表，似有似无，已然是透出了油尽灯枯的迹象。
若是服用这血熔丹可以保命，我这一瓶都可以给他！”
说着，沈州就准备从怀里掏出那个沉甸甸的瓷瓶。
卓阳见状一把就按住了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说：“过犹不及，你可不要胡来啊！
李闯是被诡匠的咒言所伤，这伤是由内及外，主要作用在内脏和经脉上面。
可这小子也是聪明，似乎在大师傅施咒后，就把这血熔丹放到了嘴里。”
说着，卓阳就又指了指李闯满是血的脸，提醒道：“沈州，你忘了么？陈师特意叮嘱过你的，这血熔丹有活血化瘀之效。
李闯七窍流血，就是体内因为咒力而伤的淤血，被药劲儿驱赶着排了出来。
他没有性命之危，只不过经此一番，恐怕没个十天半月是醒不过来了！”
沈州一听人没事，立即喜上眉梢。
可再一听，这伤竟然需要养这么久，心里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倒是王言志看出了他的心事，从旁劝道：“李闯这番遭难，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根基薄弱，所以才会被咒言重创。
可另一方面，他伤的如此严重，也是因着身上的旧疾未愈。
陈师最是体恤下属，得知此事，肯定会给李闯用最好的药医治。
让他趁此机会好好修养一番，补补身子。
只有弥补了身体底子上的不足，他以后才有机会在库房立足啊！”
对于李闯为帮衬原身而拖垮身子的事情，沈州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听王言志这么一说，心里多少是好受了一点。
而见他冷静了下来，卓阳就把李闯背到了背上。
三个人一起，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寮房。
陈师已经得了消息，差人提前送来了不少温养身子的补药。
沈州一一收下，并按照卓阳说的法子，调了几味草药煎好，悉数给李闯灌进了肚子里。
可尽管如此，往后的整整一个月里，李闯都没有苏醒过来。
只是面色不再惨白一片，逐渐有了几分红晕。
对此，沈州愁的不行。
从最初的满怀心信，到后来近乎魔怔了。
他每天除了在库房当值，就是守在寮房里，看顾着昏迷的李闯。
其间，沈州唯一的苦中作乐，便是在屋里站桩打拳。
卓阳公务繁忙，没法时刻照看着他的修习。
只能每隔七日的深夜，来这边指点一二。
但即便如此，卓阳亦是万分惊讶于沈州的进展。
“你小子，要不要这么招人恨啊？
我当年初练这冥雷拳一重，可是卡了整整一个年头，这才小有所悟。
你现在这拳劲儿，我怎么觉得……”
卓阳活动着有些酸麻的手腕，用了点儿巧劲甩拖沈州后，就有点儿说不下去了。
他虽然自问是个豁达通透的人。
可与沈州对招时，感受着那一股雄浑的劲力。
欣喜之余，同为武夫的心里，免不了还是有点儿发酸。
这人比人，果然是气死人的！
然而，被卓阳视作练武奇才的沈州，听了这话脸色却一点儿没变的好看。
甚至于，还有些惆怅的撇了撇嘴，看向了身侧悬浮多时的那张系统面板。
【姓名：沈州】
【境界：淬体境-炼肉中期（88%）】
【武技：冥雷拳一重（94%）】
……
这一个月里，在血熔丹和卓阳这位教习师傅的双双加持下。
沈州的数据面板，一直呈现飞涨的趋势，已然是突破到了炼肉中期。
他本以为，照着这个势头，再接再厉就能进入到炼肉后期。
哪曾想，这炼肉期熟练度的门槛，可是比炼皮期高了一倍不止。
他的高歌猛进也就坚持了小半个月，就彻底萎靡了下来。
沈州瞧着每天龟速爬行的进度条，心里愁的不行。
他想像炼皮期那般通过强行加练，硬肝数据。
可这次熟练度不仅没能如愿上涨，他却是因着疲劳过度，当晚就生了场怪病。
那一天，沈州练拳到深夜，累的上下眼皮直打架之时，体内忽然就腾起了一股恶寒。
纵然转瞬即逝，可那寒凉却是在一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仿若骨头缝里都渗出了阵阵阴气。
沈州身上的热汗骤然冷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一股脑的炸了起来！
这体征，像极了被秽力侵入体内的征兆……
自打激活了诡匠面板，沈州就再没生出过这种邪门的冷意。
更何况，秽力是他升级职业的基础点数，于情于理也不可能反噬他这个宿主！
沈州想不通这其中的原因，只能归结于过度透支体能，出现了副作用。
但他却没法就此放慢修行，一点点的苟进度。
在经历了宿魂烛一事后，沈州已经彻底意识到，刘管事和宋兴涛这两个人渣的危险程度，远比他想象的要高。
他不知道对方还会做些什么，但留给他自己的时间，显然已经不多了。
然而，自那天之后，只要沈州想强打精神刷数据。
这寒症就跟个“防疲劳系统”一样，总是用那如坠冰窟的体感，强制他下线。
沈州越想强撑，这寒意的来势也就越凶狠。
金手指跟宿主过不去的情况，委实有些少见。
以至于他都一度陷入了疑神疑鬼当中。
沈州总觉，系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限制他发育，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而这个他至今没能意识到的存在，兴许会非常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