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狼首阴影

晨雾裹挟着血腥味渗入石缝时，苍狼族长正用青铜匕首剜出左眼眶里的冰锥。那截霜熊氏特制的冰刃在火盆上方融化，滴落的液体竟在炭火中凝成微型战旗，旗面上跃动的白熊虚影对着族长发出无声咆哮。侍从捧来的药膏被他一掌打翻，陶罐碎裂声惊醒了角落兽皮堆里的双生子。玄戈的手腕突然抽搐，锁链纹路泛起青铜光泽，炎炘心口的胎记同步灼烧，两人共鸣的哭声震碎了石室内的青铜油灯。族长转身时，空荡的眼眶里爬出青铜色肉芽，蠕动的金属丝线正试图重构眼球轮廓。

巫医学徒抱着双生子穿过地下甬道时，玄戈的手无意间擦过岩壁。镶嵌在石缝中的青铜矿脉突然流动，像被唤醒的血管般向婴孩方向蜿蜒。炎炘的瞳孔倒映出地底深处交错的金属网络——整个苍狼氏族的地下竟埋藏着覆盖百里的青铜神经网络。禁地石门开启的刹那，悬浮在半空的青铜狼首齐齐转向，这些历代族长的头颅被青铜重塑，牙齿间咬着的冰晶正是霜熊氏贵族的眼球。玄戈伸手抓向最近的狼首，青铜獠牙主动松开，坠落的冰晶在触及他掌纹前化为雾气。

大长老的骨杖重重敲击祭坛，十三具青铜狼尸从地底升起，关节处残留着干涸的血肉组织。当巫医将双生子放在祭坛中央时，所有青铜狼尸的瞳孔同时亮起熔金色。大长老割开手掌，血液滴入祭坛凹槽的瞬间，青铜狼尸抽搐着解体，数千枚青铜碎片悬浮成风暴，却在触及双生子时温顺如归巢蜂群。玄戈腕部的锁链纹路开始吸收金属，炎炘心口的胎记浮现出霜花纹路。地底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整座祭坛顺时针旋转，青铜狼首用不同年代的语言重复谶语：“锁链的两端终将缠绕自身。”

族长踹开石门闯入时，炎炘正被青铜液托至半空。婴孩周身浮现冰晶铠甲，甲片纹路与母亲消失前的霜花完全一致。玄戈深陷青铜茧中，茧壳表面生长着狼首浮雕。族长的怒吼震落洞顶钟乳石，他扯开兽皮外袍露出胸口的反刃狼牙刺青，刺青脱离皮肤组成血色锁链图腾，强行切断青铜液流。大长老的麋鹿面具龟裂，露出布满青铜斑的脸，声带发出齿轮摩擦的声响：“您阻止不了战灵的选择...”话音未落，躯体崩解为混杂冰晶碎屑的青铜砂砾。

子夜时分，族长的青铜战矛抵在炎炘眉心。矛尖距离婴儿的眼球仅隔一片霜花，那是从玄戈掌心生成的冰晶护盾。石室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嗥，族人的图腾刺青失控，狼形虚影在营地各处撕咬活人。族长用矛尖挑开炎炘的襁褓，冰晶护盾裂痕处渗出珍珠色液体。玄戈发出非人的低吼，渗入地缝的青铜液再度升腾，在他周身凝成带倒刺的铠甲。

第一支霜熊氏的冰箭穿透石室气窗时，族长将双生子塞进青铜狼尸的胸腔。玄戈抓住狼尸脊椎的瞬间，整具青铜骨架轰然站起，空洞的眼眶燃起熔金火焰。炎炘被安置在狼尸另一侧心室，冰霜顺着青铜肋骨蔓延形成晶体护甲。霜熊战士冲破防线时，整座禁地开始下沉，青铜地脉如暴怒的巨蟒翻腾，岩层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抓向入侵者。玄戈所在的狼尸喷吐融化铜浆，炎炘那侧的狼爪释放冰风暴，双生子无意识的共鸣中，青铜与冰霜交织成死亡漩涡。

族长扯断自己的刺青锁链，血色图腾没入大地。禁地深处的青铜巨门缓缓开启，门缝溢出粘稠的时光之砂。当霜熊祭司的冰矛刺穿族长心脏时，他用最后的力气将青铜狼尸推入巨门。时空乱流吞没意识的最后一刻，炎炘看见族长破碎的瞳孔里映出未来图景：二十年后的焚骨荒原上，他与玄戈正将青铜长矛刺入彼此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