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掉渣男世子,本宫转嫁他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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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要和离

春宵帐暖,卫云姝陷在云锦被衾中,帐外三更漏声也未能惊破酣梦。

直至卯时三刻,夏欢第五次挑亮鎏金烛台上的红烛,才见织金幔帐里探出截凝脂般的皓腕。

“公主今日不去请安么...”夏欢捧着缠枝莲纹铜盆欲言又止,温水腾起的雾霭里映着卫云姝慵懒的眉眼。

“去夫人那儿替我告病。”卫云姝赤足踩在波斯绒毯上,脚踝银铃随着伸腰的动作泠泠作响。前世的记忆如碎玉浮光——司徒长恭封侯开府那日,正是用这串银铃锁了她三年。

鎏金兽首熏炉腾起龙涎香雾,卫云姝径自往库房去。

乌木多宝格里,百年野山参裹着红绸,恰似当年司徒长恭凯旋时猎猎战旗。她素手挑出雪蛤、当归,忽见角落青瓷坛上积着薄灰——去岁酿的菊花酒,原是备着与他共赏秋月的。

小厨房氤氲着酒香,卫云姝挽起广袖,腕间十二琏明月铛撞得药杵叮咚。

糯米粉揉作珍珠大的圆子,裹着桂花蜜在沸水里沉浮。秋平捧着鎏金食盒进来时,正见公主将琥珀色的药酒徐徐注入青玉碗,烛火映得她眉间花钿似血。

“公主这是要...”秋平话音未落,便见卫云姝扯开妆奁最底层的暗格。

“备车,我要入宫见太后!”

尘封两年的朝服铺展开来,金线绣的翟鸟在烛光下振翅欲飞。

夏欢捧来海棠满珠冠,三十六颗东珠垂帘摇曳,遮住了卫云姝眼底的寒芒。

朱雀门外,晨光初破晓。

卫云姝扶着鎏金车轼登辇时,惊起道旁柳梢宿鸟。玄色车帘垂落的瞬间,长街尽头传来马蹄踏碎青石的脆响。

“吁——”顾暄勒住照夜白,墨色大氅翻卷如云。

他望着鎏金车顶垂落的明黄流苏,喉间忽地发紧——三年前上元灯会,正是这抹流苏拂过他掌心,从此潇湘馆的胭脂都成了庸粉。

身后纨绔们追上来,马鞭指着远去的车驾哄笑:“顾大少莫不是瞧上了那位闹绝食也要下嫁给司徒长恭的公主?”

“这有啥奇怪的,临川公主可是京城第一大美人儿,谁不肖想!”

“不过,也就只能想想罢了!哈哈哈……”

“听说司徒长恭从边关带回来个外室,是农女出身……”

“放肆!”顾暄反手一鞭抽断道旁柳枝,惊得众人噤声。

他蓦地勒转马头,道:“家中尚有要事未决,今日便不赴潇湘馆之约了!”

“顾大少!怎的一言不合便走了?”众人错愕间,还想挽留,然而少年身影已如轻烟般消散在视线之外。

……

青砖宫道被秋阳晒得发烫,卫云姝踩着肩舆影子往坤宁宫赶。

拐过琉璃影壁时,那株两人高的金桂撞进眼里——枝桠间还缠着她十二岁那年系的红绸。

“轻些。”她摆手挥退要通传的宫娥。梅嬷嬷在廊下打盹,手里团扇“啪嗒”掉在青砖上。

太后歪在万字纹靠枕上,银丝髻松松散着:“梅姑你说,那丫头莫不是真跟我赌气?”枯枝似的手揪着杏黄帕子,“齐国公府那个姑爷...”

“祖母的护甲该换了。”卫云姝接过小宫女捧的鎏金匣,冰裂纹瓷盒里朱砂艳得像血。

太后猛地转身,翡翠耳坠子甩到腮边:“死丫头!”

眼泪在皱纹里淌成小溪,“瘦得跟竹竿似的,司徒家不给饭吃?”

卫云姝任她捏脸,杏子红的裙裾扫过脚踏上散落的军报。太后忽然掐住她腕子:“那个村姑...”

“边关捷报说是她救了司徒将军?”卫云姝捻起块茯苓糕,“祖母信么?”

糕屑落在军报“首功”二字上,正盖住司徒长恭的名字。

太后冷笑声惊飞檐下麻雀:“战士们洒热血,倒让个采茶女贪天之功!”镶宝护甲在案几划出长长一道,“重阳宴哀家要...”

“孙儿预备了百坛菊花酒。”卫云姝突然打断,“正好犒赏真正有功之士。”

她指尖在军报上轻点,墨迹未干的“副将陈骁”四个字突然洇开了。

梅嬷嬷端来冰镇酸梅汤,瞧见太后攥着外孙女的手直哆嗦。

窗棂外忽然飘来焦糊味——小厨房煨着的八宝鸭怕是又忘了翻面。

卫云姝揭开青瓷盅,甜酒香混着桂花味在慈宁宫散开。

太后瞧着白瓷碗里浮沉的圆子,银匙搅出个旋儿,“昨儿御膳房说新酿的米酒,哀家尝着倒比不得你在府里做的。”

“祖母喜欢,明儿我再送来...”话没说完手就被攥住,太后腕上翡翠镯子硌得人生疼。

“跟祖母交个底,”太后指甲盖上的凤仙花汁子褪了色,“那边关来的狐媚子,你真容得下?”

鎏金护甲划过卫云姝掌心,“几年前你跪在养心殿外淋雨闹绝食,可不是这般性子。”

卫云姝抽回手,腕间珊瑚串子撞得叮当响。窗棂外掠过只画眉鸟,扑棱棱撞在琉璃瓦上。她盯着鸟翅上沾的雪沫子:“当年是姝儿糊涂,如今想明白了——祖母,姝儿想与司徒长恭和离!”

“你要和离?!”太后手里的银匙“当啷“砸在玛瑙碟上,惊得檐下挂的鹦鹉扑腾翅膀。老嬷嬷忙要上前,被她一个眼风钉在原地。

卫云姝扶正歪倒的甜白釉花瓶,指尖沾了片枯梅瓣:“您赏的庄子统共十三处,江南织坊六间,加上父皇给的食邑...”她捻着花瓣笑出声,“够养十个面首了。”

“不可!”太后拍得炕桌震响,佛珠滚落满地,“你当那些御史台的老顽固是摆设?司徒长恭刚立战功,这个节骨眼上闹和离恐怕...”话到一半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莫不是那竖子敢亏待你?”

卫云姝莞尔一笑:“祖母,姝儿心中自有分寸,这些事您暂且当不知情吧……”

……

御书房里龙涎香熏得人发晕,尔康帝朱笔悬在明黄圣旨上,墨点子洇开个黑斑。

赢公公捧着紫檀托盘的手直哆嗦,里头躺着那位刚才塞的洒金笺。

“西郊大营的兵符...”尔康帝揉着太阳穴,御案上堆着弹劾司徒长恭“拥兵自重”的折子。鎏金暖炉爆了个火星子,惊得他笔尖一抖,“拟旨,封四品护国将军,赐丹书铁券。”

赢公公扑通跪倒:“陛下,临川公主还在慈宁宫...”话没说完,外头小太监扯着嗓子报:“太后凤体欠安,请陛下移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