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境界饽论

江临站在百货商场废墟前，基因视界扫描着每个反光表面。林初雪的水晶雕像被他用钢筋固定在后背，少女的银发在辐射风中轻轻飘动，发梢不断析出冰晶粒子。

三天前的地铁隧道遭遇战，让他明白这具水晶躯体的特殊之处——当变异鼠群扑来时，雕像自动释放出绝对零度领域；遇到无人机侦察时，表面会折射出光学迷彩。更诡异的是，每经过一处镜面，雕像都会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蜂鸣。

“这就是你要我看的？“

江临踹开扭曲的安检门。破碎的试衣镜里，他的倒影突然露出诡异微笑，抬手敲了敲镜面。

基因视界瞬间过载，视网膜浮现警告：【检测到量子纠缠体】。再定睛看时，倒影已恢复正常。但地面水渍映出的影子，却分明长着三对昆虫复眼。

商场中庭的巨型鱼缸早已干涸，锦鲤尸体粘在玻璃内侧，鳞片呈现出金属质感。江临的骨刃划过墙面，在承重柱上刻下标记。但当绕过展示柜时，那个标记竟然出现在前方十米处。

空间开始错乱。

更衣室的镜门无风自动，映照出无数个江临的变异形态：有的浑身覆盖鳞甲，有的背后展开骨翼，还有的完全化作晶簇怪物。每个镜像都在重复同一句话，唇形组成摩尔斯电码：

“不要相信物质世界。“

突然，所有镜子同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空中停滞，组成环形矩阵将江临包围。水晶雕像发出高频震动，碎片映出的画面开始同步——

他看见暴雨夜的自己跪倒在巷口，但这次视角来自上空；看见便利店战斗时，天花板的监控探头闪过红白伞标志；

更可怕的是地铁站场景的回放中，林初雪的尸体分明躺在隧道深处，而自己背上的雕像正在同步眨眼。

【警告！观测者效应触发】

【现实锚点即将失效】

江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鼻腔涌出银灰色血液。

商场空间开始折叠，扶梯变成莫比乌斯环，天花板垂落无数镜面碎片，每个碎片都映出不同时间线的场景。

他在眩晕中抓住水晶雕像，寒意让意识瞬间清明。

基因视界切换成量子模式，终于看清真相——整栋建筑笼罩在六边形光膜中，每个镜面都是微型虫洞，连接着不同可能性分支。

“找到你了。“沙哑的男声从镜阵中央传来。

江临转身的瞬间，骨刃与军刀碰撞出火花。

对方是个穿战术护甲的男人，防毒面具下传出机械运转声。最令他在意的是男人体内旋转的银色光轮，那是从未见过的基因图谱。

【检测到人工合成基因链】

【危险等级：A】

军刀突然变形为电锯，男人旋身踢中江临胸口。

陶瓷护甲碎片纷飞中，江临看见对方脖颈处的条形码：72-07。

“你是我的备用零件。“

男人扯下面具，露出与江临完全相同的脸，只不过右眼替换成机械义眼，“本体居然沦落到背着尸体逃亡？“

记忆碎片突然翻涌。

江临在格挡中看到实验室场景：七十二个培养舱排列成环，每个舱体内都是不同变异方向的自己。07号舱的克隆体正被注入纳米机械虫。

“你们杀了林初雪。“江临故意刺激对方，同时操纵骨刃延长偷袭。

“那个量子纠缠体？“07号冷笑着斩断骨刃，军刀刺入江临肩胛，“她不过是陨石信号的放大器，就像...“

水晶雕像突然迸发强光。

林初雪的银发如活蛇狂舞，冰晶风暴席卷整个空间。07号被绝对零度领域冻住左腿，江临趁机拧断他的机械义眼，淡蓝色冷却液喷溅在镜面上。

“蠢货！“07号咆哮着自爆右臂，冲击波将江临掀飞，“你根本不知道公司在制造什么！“

江临撞碎玻璃幕墙跌落中庭，在坠落中看到骇人景象——所有镜面碎片都映出07号被冰封的尸体，

但现实中的克隆体却完好无损。时空悖论导致他的身体开始量子化，左手时隐时现。

“观测者...必须统一...“07号化作数据流消散前，抛来枚记忆芯片，“看看月球...看看我们的...“

江临接住芯片的瞬间！

整栋商场开始坍缩。镜子矩阵向内收束成奇点，在现实世界撕开直径三米的虚空裂口。无数苍白手臂从裂缝伸出，那些手掌中心都长着保护伞公司标志的肉瘤。

水晶雕像发出刺耳鸣叫，江临遵循本能冲向安全通道。

身后的空间不断湮灭，展柜里的假人模特突然活过来，用关节反转的四肢追赶，它们的玻璃眼珠里闪烁着红白伞LOGO。

当江临撞开应急出口时，月光泼洒在寂静的街道上。

但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月亮呈现出诡异的方形轮廓，表面布满六边形网格。基因视界显示大气层中飘浮着纳米级晶粉，像某种生物在进行全球授粉。

更令人不安的是，街道两侧的橱窗全部变成了单向镜面。他能感觉到有无数视线从镜中世界窥视，那些观测者的气息与07号克隆体极其相似。

在第五大道拐角，江临终于找到符合“镜子“定义的物体——市政厅前的黑曜石纪念碑。这是二十年前保护伞公司捐赠的“文明丰碑“，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油膜般的虹彩。

当水晶雕像与碑面接触的刹那，黑曜石突然液化。江临的手掌陷入粘稠镜面，碑体表面浮现出林初雪的面容。少女的嘴唇开合，声音直接传入他的大脑：

“找到十二面本源镜，它们是对撞实验的产物。当量子泡沫...“

话音戛然而止。江临突然被拖入镜面，跌入充斥着几何光线的维度夹缝。在这里，他看见七十二个自己正在不同时间线战斗：有的在海底与章鱼巨兽搏斗，有的在雪山基地解锁基因锁，还有的正在月球背面切割陨石。

【警告！本体意识即将分裂】

【建议立即建立认知锚点】

江临疯狂回忆人性片段：暴雨夜的外卖订单、母亲病房的消毒水味、骑手服胸口的工号牌...当他默念“江临“这个名字第一千遍时，维度夹缝突然凝固。

黑曜石镜面吐出他时，市政厅广场已布满弹坑。七台机甲正在围攻巨型章鱼怪，它们的肩甲印着反抗军标志。领头机甲突然转身，炮口对准江临：

“发现公司爪牙！“

就在能量充能声响起时，章鱼怪的触须拍碎两台机甲。江临趁机跃入下水道，在浑浊的污水中，他看见自己眼瞳深处闪烁着六边形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