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6章 便要看看皇太极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皇太极最终还是不甘心就此承认自己这次出兵草率,还是决定再打打看。
虽然他也知道孙承宗这个老东西绝对不是好对付的,
但是哪怕攻不下宁远,锦州这样的重镇,
至少到觉华岛这种明军屯粮的据点抢一抢,弥补一下损失也好啊!
至于毛文龙这个老土匪,
就等后方示警信号传来,再退兵回去赶他回皮岛吧……
宁远,原蓟辽督师府现在已经被改为北疆总督府。
此时正堂之内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哈哈哈,末将听说阁老让赵率教早早备好火药和滚油。结果这次阿敏带三百个鞑子跑到城下,又想像上次一样凿开陈强,滚油往下一倒……”
吴襄举着酒碗,好像亲眼参加锦州攻城战一样,
“那‘滋啦滋啦’一片,鞑子嚎得比过年杀猪还响!嘿!西城楼子当场开席,烤人肉香飘十里!”
不得不说,
他虽然打起仗来只会一招跑路,搞社交却是一把能手。
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样子逗得在场众将齐齐大笑:
“哈哈哈哈哈,赵总兵这次把后金的四大贝勒阿敏都给打伤了,立了大功啊!”
“只可惜不能出城砍下人头,否则不知道能得多少赏银!”
“你个蠢货,没有认真听孙公说话吗?天子都发话了,以后我辽东守城战不再以首级论功行赏。”
吴襄吹完一波赵率教,又主动走到祖大寿面前给姐夫倒酒:
“不过要论这次战功最卓著,仍是祖总兵。”
“带兵2000夜袭后金粮道,野战斩杀1000蒙古骑兵,真乃我关宁军军胆也!”
“复宇,请满饮此杯!”
野战打败后金,
虽然只是一群蒙古杂兵,确实在关宁军中也是难得的战绩。
祖大寿闻言脸上难掩得意,举起酒杯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两环谬赞了,此功全赖孙公洞悉建虏布置,指挥得当,让传令兵命我出击。”
堂内顿时一片马屁:
“当年阁老于山海关外画沙为线,今日方知——这城墙一砖一瓦,皆是射向建奴的箭矢!”
“阁老运筹,直如卫青出塞、李靖夜袭——建奴闻‘孙’字旗而胆裂,岂敢再窥辽西!”
“昔戚少保(戚继光)镇蓟门,胡马不敢南窥;今阁老复起,关宁铁骑踏破黄台吉旌旗,实乃阁老只手补天裂也!”
虽然多少带了几分奉承,但经过两天鏖战,哪怕袁崇焕最铁杆的祖大寿和何可纲,对孙老头也只剩下一个服字。
袁督师固然是对关宁军不薄,但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心里自然有杆秤。
之前袁崇焕说有准确情报皇太极九月要去蒙古,回来之后又要忙秋收,今年万万不可能出兵来和大明交战,让大家休养生息好好放松。
如果不是孙公及时赶到,真按袁督师的安排,
这次后金来的如此突然,保不准就真出了什么大事,得个城破人亡的下场。
以身殉国变成立下大功,孙阁老的筹谋至少有八成功劳。
孙承宗很给面子一饮而尽,放下酒碗之后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
“初战小胜,诸将切不可轻敌大意!”
“黄台吉此番折戟宁远,未掠半粒米、未劫半匹绢,岂肯空手北归?”
“彼辈惯用楯车填壕、死士攀城,今夜起各营加派‘夜不收’十队,哨探需远出百里,遇敌烽火三举!”
“锦州至山海关十七驿,每驿增虎蹲炮三门,着何可纲半月内清点火药仓储——若有一处遭建奴焚毁,本阁部先斩汝头祭旗!”
何可纲立刻单膝跪下行礼:
“阁老请放心,末将省得!”
孙承宗点点头,环视众将:
“昔年戚少保镇蓟门,车营火器连环如雷;李如松平壤大捷,犹防倭寇夜偷营寨!今红夷炮虽利,守城仍需靠士卒用心,若尔等松懈半分,卫所西廨尚有空位!”
卫所西廨,现在里面还住着前任蓟辽督师袁崇焕呢!
众将闻言个个凛然,纷纷收起笑意行礼:
“阁老教诲,卑职等牢记于心!”
领导连任务都布置好了,庆功宴自然早早结束。
众将匆匆离开各自回营落实孙承宗的命令,
毛文龙也率孔有德,耿仲明等人上前向孙承宗告辞,顺便请战:
“阁老,卑职和众将一回到东江就兵分四路,深入建虏腹地,切断鞑子从辽东半岛向辽西走廊的粮草运输线,不打得皇太极撤兵跑路绝不会皮岛!”
孙承宗对毛文龙的态度明显比关宁军好上不少,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左臂:
“毛都督求战心切,老夫知矣。”
“只是此次回到皮岛,倒不必着急,可先休整一段时日,等到需要东江镇出兵之时,老夫自会遣传令兵令尔知晓。”
毛文龙闻言一愣。
孙阁老这是什么意思?
后金派了这么多人把锦州都围成饺子了,还不急着让自己出兵?
“孙公,后金此次出兵声势甚大,皇太极胃口不小。如锦州,宁远长期遭到围困,万一有失……”
孙承宗大笑道:
“振南只管听老夫号令。此事天子早与老夫有所商议,这次便要看看皇太极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
毛文龙和东江诸将再三拜别,
孙承宗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默默在瑟瑟秋风之中站了许久。
孙钤为老头披上一件袍子:
“父亲,毛都督所言不无道理。此次虽带了军饷,但粮草转运不力,此时尚有大部分未能到位。”
“后金此次前来,两日攻城便损失这么多披甲真夷,若果真耐住性子几个月围城不攻,城中无粮将成人间地狱也。”
“不如请毛都督早些发兵,令建虏不得不退……”
孙承宗摆摆手:
“陛下天纵英才,洞见万里。既然做此安排,必有道理。”
“圣躬委我以九边重任,殊恩旷典本朝罕闻,我敢不披肝沥胆以报主知?怎能不信天子?”
孙钤闻言点头抱拳:
“父亲所言极是,实乃儿心浮气躁也。”
“惟愿后方粮草转运顺利,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