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焚灯祭典
陨星镇的更夫敲响子时的梆子，莫离的赤瞳斩月刀突然在腰间发烫。刀柄宝珠红蓝交织，映出三里外城隍庙方向腾起的黑雾——那是未经净化的恶魂气息，夹杂着鬼市特有的尸油味。
“是烛阴阁的余孽。”青鸾收起正在誊抄的《黄泉医经》新页，指尖划过掌心星图，“他们在收集我们净化的魂灯，想重炼饿鬼王。”
三人赶到城隍庙时，月光正透过破瓦照在中央祭坛。十二名灰袍人围着青铜鼎，鼎中浮着七盏尚未完全净化的魂灯，灯芯上的人脸正是莫离在鬼市斩杀的面具人。林小鱼突然拽住莫离衣角，孩子眼中映出祭坛下方的地窖——那里堆着上百具童男童女的尸体，胸口都刻着未完成的星图。
“用活人祭炼魂灯，这是修罗殿禁术‘焚心典’。”阎煞的声音在意识海响起，棋盘上黑子首次呈现防御姿态，“他们想把饿鬼王的残魂植入灯芯，借降星之子的血复活。”
赤瞳斩月刀自动出鞘，刀柄宝珠对准右眼，赤红火焰骤然包裹刀身。莫离踏碎庙门的瞬间，鼎中魂灯突然爆燃，七道黑雾凝成饿鬼虚影，每只爪子都抓着半盏魂灯。
“青鸾，护好小鱼！”莫离挥刀斩向祭坛，幽冥骨火却被鼎身的修罗纹弹开。他这才看清，鼎脚刻着的正是自己在修罗殿见过的“恶念循环阵”，每道纹路都在吸收他的星脉之力。
青鸾的银针如暴雨般钉入房梁，组成北斗阵切断祭坛与血月的联系：“阵眼在鼎心！那些魂灯里有现世凡人的残念，不能全毁！”
林小鱼突然挣脱她的手，踉跄着扑向尸体堆。孩子掌心的残魂珠发出强光，竟让死去孩童的眉心浮现星图——那是“纯净之泪”的前兆。莫离心中一惊，终于明白星尘子为何说这孩子能阻止他魔化。
“莫哥哥，他们的魂灯在哭！”林小鱼的指尖落下，第一滴眼泪砸在尸体胸口，星图竟如活物般游向鼎心。饿鬼虚影发出尖啸，黑雾中透出点点金光——那是被净化的善念。
赤瞳斩月刀的火焰突然变纯，莫离趁机将刀刺入阵眼：“阎煞，借你三成恶念！”意识海中，阎煞的黑子主动撞向白子，两股力量在刀身交汇，化作红蓝双色火莲。
青铜鼎轰然炸裂，七盏魂灯飞向夜空，每盏都拖着纯净的星尾。最后一只饿鬼扑向林小鱼，却被青鸾的银针钉在庙柱上，针身映出的，正是鬼市掌柜烛阴的残魂。
“降星之子……你以为净化了魂灯，现世就没有恶念了？”烛阴的声音从鼎中溢出，他的魂体正在黑雾中崩解，“别忘了，你的赤瞳之火，烧得掉恶念，却烧不掉人心——”
话未说完，庙外突然传来马嘶。二十名骑马者闯入，每人胸口都戴着半枚修罗令，正是星尘子曾持有的样式。为首者掀开斗笠，露出左脸的修罗纹与右脸的刀疤——正是莫离在鬼市见过的面具人残党。
“取降星之子的血，祭炼新的魂灯！”首领甩出锁链，链头缠着的竟是星尘子的残魂灯，“你们以为毁了烛阴阁，就能断绝修罗殿的恶念传承？”
莫离的赤瞳骤然收缩，他“看”见这些人的魂灯全部漆黑，唯有心脏位置嵌着块碎玉——那是修罗殿殿主的残片，正在侵蚀他们的心智。
“青鸾，用银针封他们的劳宫穴！”莫离展开血月领域，却刻意避开林小鱼，“这些人被恶念寄生，还有救！”
赤瞳斩月刀在领域内划出圆弧，幽冥骨火如渔网般兜住所有锁链。青鸾趁机贴近首领，银针刺入他眉心的星图残印：“当年我师父说，修罗令分正反两面，正面镇恶，反面……”
“反面养恶。”首领突然惨笑，碎玉从心口迸出，“烛阴早就把我们的魂灯卖给了饿鬼王，现在——”他望向城隍庙废墟，那里不知何时多出座小型修罗殿虚影，“你们的净化，不过是给恶念换个容器！”
虚影崩塌的瞬间，莫离的星纹胎记突然与赤瞳斩月刀共鸣。他看见刀身映出的不是自己，而是初代守狱人凌云的脸，对方正对着他摇头，掌心托着盏写有“平衡”二字的魂灯。
“原来净化不是消灭，是引导。”莫离低语，收刀时特意留下首领的魂灯，“阎煞，还记得我们的契约吗？恶念如刀刃，关键在握刀的手。”
阎煞难得地沉默，意识海中的棋盘上，黑白子首次摆出太极图案。林小鱼的眼泪还在滴落，每滴都在地上映出微型星落湖，湖中浮着的，正是那些被净化的魂灯。
“莫哥哥，他们的魂灯在发光！”孩子指着天空，七盏魂灯已化作北斗七星，中央最亮的那盏，正是林小鱼自己的命魂灯，灯芯上缠着缕纯净的白光——那是“纯净之泪”的具象。
青鸾翻开《黄泉医经》，发现新页上多了幅插图：降星之子持赤瞳刀而立，身旁是持银针的女子，脚下是捧着魂灯的童子。图注写着：“三魂共守，善恶同源，修罗殿终局之钥，在星落湖底的无恨镜碎片中。”
夜风带来远处的狼嚎，莫离摸着刀柄上的蓝焰鸢尾藤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赤瞳斩月刀的宝珠此刻红蓝各半，正如他体内的星脉与修罗之力，不再相互排斥，而是共生共荣。
“接下来去哪？”青鸾替林小鱼擦去眼泪，指尖划过孩子眉心的星图，“星尘子的残魂灯指向北方，那里有座‘悬空寺’，传说初代守狱人曾在寺内刻下修罗殿的建造图。”
莫离望向北方的星空，那里有颗暗星正在亮起，与他的赤瞳斩月刀遥相呼应。他知道，新的挑战永远在前方，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孤独的容器——青鸾的银针是锁，林小鱼的眼泪是钥匙，而他手中的刀，是连接一切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