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善妒的天后赫拉
赫拉(Hera)是第二代天帝克洛诺斯和时光女神瑞亚的女儿,是新一代神王宙斯的姐姐。赫拉幼时曾经被托付给提坦夫妇大洋流神俄刻阿诺斯和海洋女神特堤斯抚育,受到良好的照顾和教养。她不仅姿容绝艳,而且端庄娴雅、仪态万方。风流成性的宙斯自然不会放过她,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但赫拉深知自己这个弟弟的禀性,故而百般躲避。一个雨日,赫拉看见一只被打湿了羽毛的布谷鸟,心生怜悯,把它放进衣襟中,不料这鸟却是宙斯所化。赫拉见躲不过,于是提出要举行公开的仪式才肯与宙斯结合,热恋中的神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个条件。不久,二神就举办了隆重而热闹的婚礼,诸神都前来祝贺,并纷纷送上贺礼。其中最珍贵的是地母该亚送的一株金苹果树[1],上面结满了美丽的金苹果。宙斯特意在人迹罕至的西方建造了一处圣园安置它,由擎天神阿特拉斯(Atlas)[2]的女儿赫斯珀里得斯姐妹(Hesperides)[3]和百头巨龙拉冬(Ladon)[4]看守。
由于这场盛大的婚礼,赫拉成了宙斯的正妻,被尊称为神后或天后。她主管婚姻和家庭,庇护孕产妇,是女性尤其是已婚妇女的保护神。在神话故事中,赫拉还一直是善妒妻子的象征,从未放松对宙斯外遇的警惕,始终不遗余力地追踪并折磨丈夫的情妇和私生子,以维护自己作为正室的合法权益。但即使风流成性的宙斯不断地背着她勾引别的女神或女人,赫拉也从未背叛过丈夫,是忠贞妻子的形象。有一次,赫拉终于对花心的丈夫忍受不了了,就悄悄离开神山,躲了起来。而没有了妻子的监视与争吵,宙斯反而对追求女性失去了兴趣。他开始思念妻子,想要妻子回家,但上天入地难觅其踪。一天,他想出了一条妙计:找来一个木头人,将它盛装打扮,戴上美丽的头饰和纯金的面网,穿上华丽的衣裙,然后驾起神车载着它招摇过市。以为又有新情敌出现的赫拉果然气势汹汹地现身了。她跳上神车,却发现所谓的情敌不过是个木头人。她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丈夫为了见到自己而施的诡计,不觉破涕为笑。宙斯乘机甜言蜜语,夫妻两人和好如初。当然,不久之后,两人又故态复萌,继续吵吵闹闹。
赫拉的罗马名是朱诺(Juno),英语中有“气势非凡的女子”的意思。由于宙斯曾经变成布谷鸟接近赫拉,所以布谷鸟成为这位女神的圣鸟,高贵的孔雀和多产的母牛也是她的宠物。阿耳戈斯是她最喜欢的城市,也是供奉她的圣地。赫拉为宙斯至少生有三个孩子,即青春女神赫柏(Hebe)[5]、战神阿瑞斯(Ares)[6]和助产之神厄勒提亚(Eileithyia)[7]。
◇词汇履历◇
英语中六月(June)是以赫拉的罗马名朱诺(Juno)命名的。英国姑娘喜欢在六月结婚,做六月新娘(June Bride),因为据说这样不仅能得到天后的保护,还能早生贵子。
◇自由解读◇
1.赫拉的婚姻反映了怎样的历史现实?赫拉是掌管婚姻的女神,她的婚姻却因丈夫的不忠而显得不幸,这似乎是对婚姻概念的一种反讽。实际上,古希腊流行的一夫一妻制,并不是尊重女性和爱情专一的结果,而是两性关系不平等的体现。因为父权制下的这种婚姻制度,是丈夫对妻子的独占,男子可以在外风流,女人则必须严守贞操。神王夫妇的婚姻,可以说是这种情况的典型反映。
2.如何理解赫拉的嫉妒?赫拉的嫉妒,可以看作女性对一心一意式爱情的渴望,对真正平等的一夫一妻制的追求,对女性被男性奴役的婚姻制度的反抗。
3.如何理解赫拉的负面形象?赫拉的负面形象是男权话语对妻子的一种书写,反映了古希腊男性对婚姻与妻子的不满和不安,以及对女性生育能力的嫉妒和恐惧。
4.赫拉为什么被称为“牛眼赫拉”?《荷马史诗》常把赫拉称为“牛眼赫拉”,一方面是说明她的眼睛大而美,另一方面可能与原始人类对母牛的崇拜有关。
◇当代应用◇
1.天后赫拉艳冠群芳,因此韩国有一化妆品公司以她命名系列产品。
2.因为赫拉庇护孕产妇,所以还成为防辐射孕妇装的品牌。
◇延伸阅读◇
1.在中国神话中,与天后赫拉地位相当的是玉皇大帝的妻子王母娘娘,《西游记》《宝莲灯》《天仙配》中都有她的形象。王母娘娘的前身是西王母,最初的记载来自《山海经》。与赫拉的地位和尊荣来自她与神王宙斯的婚姻不同,西王母本身就是昆仑仙山之主,掌管瘟疫和刑罚,是一位能主生死的非常有权威的神。她的职能中并不包括婚姻,这在中国是月老的工作。根据东方朔的《神异经》记载,西王母原来的配偶是东王公——蓬莱仙岛之主。玉皇大帝是更为晚近的神仙。唐宋之后,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才成了一对,王母娘娘也就成了天宫中位置最尊贵的女神。还有一种说法,玉皇大帝的妻子是后土娘娘(中国的地母),但不如前一种说法流传广。
2.英国诗人丁尼生(Alfred Tennyson,1809—1892)曾创作神秘而美妙的诗歌《赫斯珀里得斯之歌》,开头是这样的:
金苹果,金苹果,神圣的水果,
好好守护它,小心守护它,
站在它那迷人的树根周围,
快乐地歌唱吧。
四周一切静悄悄,
犹如山顶的雪地,
犹如山脚的沙地。
狭小海港里的鳄鱼
沉睡着一动不动。
一切都静悄悄,
如果你不歌唱,如果你不犯错,
我们将永远失去快乐,
活该永远不得安宁。
不要大声笑:请看管好
这西方智慧的财宝。[8]
3.赫拉是嫉妒的妻子的原型,这类女性性情高傲、端庄自持,对丈夫忠实,但当她被丈夫背叛时,其怒火会席卷四周,波及相关的所有人。此外,由于在神话故事中嫉妒的赫拉总是对情敌的儿子百般刁难和迫害,有人认为她是西方童话中“恶毒继母”的原型。
◇艺术欣赏◇
图1.莫罗1881年的作品,现藏于法国巴黎的古斯塔夫·莫罗博物馆。莫罗是法国19世纪象征主义画家,画作色彩富丽明亮,往往呈现梦幻式的神秘主义倾向。这幅画中天后赫拉头戴王冠,手揽金杖,身披华袍,脚边是开屏的孔雀,具有一种东方式的奢华。画作的左方,天边露出一鹰首,象征着神王宙斯。
图2.莱顿爵士1892年的作品,现藏于英国的莱弗夫人艺术画廊。莱顿爵士是英国19世纪唯美主义画家,他的画风恬静典雅、精致高贵。画作中三姐妹正靠着金苹果树休憩,画作上方是金灿灿的苹果,远处有波光粼粼的大海。整幅画面灿烂辉煌,一派富足安适景象。巨龙拉冬被画家画成一条蛇,围绕在中间女子的腰间。女性、蛇和苹果,似乎在影射伊甸园。

图1 朱诺
古斯塔夫·莫罗 Gustave Moreau(法国画家,1826—1896)

图2 守护金苹果树
弗雷德里克·莱顿爵士 Lord Frederic Leighton(英国画家,1830—1896)
[1] 金苹果树:这株金苹果树上结出的果实在许多神话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如大英雄赫拉克勒斯的第十一项功绩就是获得这株树上的金苹果;希波墨涅斯也是用这株树上的三个金苹果战胜了阿塔兰塔;不和女神厄里斯投到佩琉斯和忒提斯婚宴上的金苹果也取自此,引起三女神的争执和帕里斯的裁决,间接导致了特洛伊战争的爆发。
[2] 阿特拉斯(Atlas):提坦巨神之一,第一代天帝乌拉诺斯和地母该亚的孙子,提坦神伊阿珀托斯和提坦女神忒弥斯的儿子,普罗米修斯、厄庇墨透斯的兄弟,宙斯的堂兄弟,赫斯珀里得斯姐妹的父亲。由于在提坦之战中反对宙斯,而在奥林匹斯诸神掌权后被罚擎天。
[3] 赫斯珀里得斯姐妹(Hesperides):阿特拉斯之女,一般认为有三位:埃格勒、厄律提亚和赫斯珀剌瑞托萨。也有的传说中认为,她们是七姐妹。
[4] 拉冬(Ladon):万怪之父提丰和万怪之母厄喀德娜之子,一条有一百个头的巨龙,而且它的头永远不会同时都睡着。
[5] 赫柏(Hebe):青春女神。宙斯与赫拉之女,阿瑞斯和厄勒提亚的姐妹。在众神聚宴时,她的职责是为众神斟酒,直到伽尼墨得斯接替她成为侍童。在赫拉克勒斯与赫拉和解,升天成神后,赫柏嫁给了赫拉克勒斯。她的罗马名为宇文塔斯(Juventas),形象是头戴花冠、手持金杯的美少女。
[6] 阿瑞斯(Ares):战神。宙斯与赫拉之子,赫柏和厄勒提亚的兄弟。
[7] 厄勒提亚(Eileithyia):助产女神。宙斯与赫拉之女,阿瑞斯和赫柏的姐妹。罗马名为卢西娜(Lucina)。
[8] [美]查尔斯·米尔斯·盖雷编著:《英美文学和艺术中的古典神话》,北塔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