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诱陷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15章 Chapter 14. 鹰巢

“看着。”

握紧苏梨纤细的脖颈,顾慕飞指腹感受着她急促的脉搏。

镜子里无情地映出她餍足与回避纠葛交织、无法自控的脸。

苏梨试图躲开镜中自己真实的模样,但顾慕飞近乎痛快报复。他冷酷地逼迫她直视。

抬手,她碰触到镜中倒映出的自己。指尖微颤。眼底的抵抗与渴望相互角力,最终凝成……纯粹的欲望。

“苏梨,看清楚,这也是你。”

他声音沉沉,贴在她通红的耳边,坚定而冰冷地宣告:

“任何时候,都不要再忘记这一点。”

>>>>>

多少有些不情不愿,当苏梨终于慵懒地睁开双眼,临近中午的阳光早已透过落地窗洒下一片碎金。

苏梨柔软地在被中蜷了一个弯,把头深深沉埋进两只蓬松的枕头。

这张床大得不像话,又实在太软,舒适得太不真实,太容易让人陷落其中。更何况,绸面的鹅绒被光滑温暖,似乎,都还残存着他丝丝未肯散尽的余留体温。

当然,这已经并非苏梨的初夜。成年之后,她觉得没必要拘束,本着“早学早成材”,大方交往过几个男朋友,并非没总结一些独家心得。

但,如果说,在与顾慕飞初见的那个夜晚,她毕竟心潮澎湃。五味杂陈之下,除了他傲人的身材和尺寸,她已记不清确切做的感觉……

而昨晚于她而言,则可谓……更星换日。

第一次,她切实感受到,在自己日夜小心维护的这幅淑女皮囊下,也许……还藏有一个内在的、更无畏的自我。

此时此刻,她蜷于半梦半醒。苏梨抱紧鹅绒被,懒懒回味。

苏梨仍想不明白,顾慕飞究竟如何能做到既霸道主宰,又细腻兼顾她的感受。

他一定,是个中老手——一切尽在他掌握,驾轻就熟。

寄托于他的这双手,她渐渐忘却俗世营营……

在极致的情欲捭阖之下,意志、智慧、立场、阶级,这世界上所有冠冕堂皇的一切,似乎都弹指间灰飞烟灭,褪去皇帝的新衣,退回无足轻重。

人与人之间,只剩下最纯粹的感受——直到,他们重新分开,都再包裹上各式虚假的衣物。

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啊。

不知昨晚几点才得以入眠,尽管苏梨一夜安睡,沉沉好梦;当她终于依依不舍地从床上支起肩膀,打了个餍足的哈欠,丝绸被套贴她伸懒腰时的曲线掉落,她依然意志酥乏。

对比昨晚,卧房里此时悄无声息,安静得过分。

这套卧房宽敞明亮,幕墙高窗,面南向阳,鹰巢般雄踞在川流不息的市中心江景之巅。

房间色调极简,白橡木墙板,深蓝羊毛地毯,没有多余的颜色。唯一一点耀眼的,是极少出现的黄铜饰件,却丝毫不显生机。

她忽然觉得这房间更像一座展示的空壳:既无温度,更无归属。

除去床对面酒柜上一株淡绿的蝴蝶兰,整套公寓里,再没有其他有生命的物件,也没有任何能进一步讲述房间主人生活的物品。甚至,连香氛、书、和每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的随手小摆设,他都一概皆无。

至于家具,更加风格统一,绝无冗余。

他昨夜的白衬衣和她的零散衣物,随意在窗前柔白丝绒面的扶手椅上交叠:阳光倾泻其上,金子般无声流淌。

除此外,苏梨目光所及,再没有任何顾慕飞曾停留在这个房间里的痕迹。整间卧房纤尘不染。

似乎,他是个一贯早起的人。

苏梨一瞬有些恍惚。

昨晚,就像一场不切实际的黄粱美梦。

……内心极速惴惴不安,苏梨摸索枕头下的手机,这就要查看账户余额来确定自己绝非枉许,仿佛她非要靠冰冷的现实才能提醒她没在做梦。

手滑过如水的丝绸床单,意外,却唯独指尖的触感古怪,迟钝又粗糙。

她抬起手——昨夜,她因抵抗绑架而手指受伤;此时,她十指整齐一致,却都裹好崭新的……创可贴……?

这是……他?

难道昨夜她睡熟……顾慕飞亲自为她包扎?

不可能吧。他看起来并不像这样细腻温柔的人。

明明,爱欲热情如吉光片羽,顾慕飞本人却寡情得像没有血肉。

默默地咬唇,苏梨的舌尖隐约尝出丝丝回甘的血味。她回想起自己昨晚太过放肆,咬他饱满的胸肌时,不小心把自己嘴唇也咬破。

似出神,她又凝凝注视着十指上的创可贴……

她劈开的手指甲被稳稳固定住,倒确实不痛了。

苏梨撅起嘴: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收买她。

忽略掉自己莫名不太对劲的心跳,苏梨执拗不肯再多想。她爽快地丢开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与卡包放在一起,早被平整地移到床头。

活期账户里,她原本可怜的余额后……默默躺上了一串甜蜜的零。

苏梨愣愣地瞪着这串陌生的数字许久。

等等……?

她又数了一遍。

心跳急促,苏梨立刻打开手机搜索:

“二十多岁的研究生一般能收多少?”

搜索出的数字让她瞠目结舌。再低头看手机上的数字对比,苏梨觉得荒唐极了:

顾慕飞一次给出的数额,差不多能抵她平时两三年的生活费。

就算一个愿付一个愿收;但,在他随意般的“恩赐”之后,人和人比起来,究竟算什么啊。

苏梨暗暗咬牙。

这个世界……

她一个月拿校级全优奖学金最多几百,加上勤工俭学兼职的工资,拢共也不可能超过四千。这四千里,她能细水长流存下三分之一就谢天谢地了。

就算她交往过几个二代前男友,最多也就收到过一条项链两个名牌包几条裙,还有“一生一世”的生日和情人节转账。

而顾慕飞不过抬抬手,从指缝里就赏了她一串不像话的零。

在“应该把资本家都统统挂灯杆”和“自己这么做究竟算不算违心”的虚伪思索里,苏梨根本舍不得从这几个零上移开拔丝的眼眸。

她盯着手机愣了许久,拷问的心跳越来越快。

连连甩头,她迅速地摇醒自己。

她手指一顿,快速划出和平时一样的数目汇给母亲,心底却微微泛起苦涩:

拿这些钱,她是迫于现实吧。

……自嘲地,她苦笑了笑。再想为自己找挽尊的证据,似乎晚了点。

迅速将这执念抹去,她仿佛不多想就能保持清白。

至于母亲那四万块的靶向药催缴单,她只扫了一眼又迅速退出。她暂时根本不想再思考了。

紧接着,苏梨闭上眼睛。

胸口怀抱着手机,长长地,她向天舒出一口郁郁许久的气。

她又打开她半旧的卡包:意外,它沉甸甸的。里面早已多出两张金属质地的信用卡。金色与黑色相映成趣,都清晰地铸印着顾慕飞的姓名——

显然,他并不在意额外又“宠爱”她多少。

就这样就好。就这样,只需要再“奉陪”他半年……

然而,她再打开卡包翻找,那张顾慕飞亲手写的电话字条,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明明,昨晚她还小心翼翼地收好。

“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冷淡里竟带着一点亲密的揶揄。

不知已经在无声中看她多久,顾慕飞正倚在卧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