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东区议事会
枪展的事只是个小插曲，李远的生活重心很快便放到了警察事务和竞选上面。
此刻，东区社区中心外，李远正焦急地看着手表，他的竞选工作遇到了问题，距离事先商定的议事会开始只剩不到三小时，而眼前的情况却令人绝望。
“所以你是说，整栋楼都停电了，而且至少要到明天才能修好？”
李远努力保持冷静，但声音中的紧张显而易见。
社区中心的管理员无奈地耸耸肩：“抱歉，先生。变电站设备故障，影响了整个街区，电力公司说至少需要12小时才能恢复供电。”
李远环顾四周，社区中心原本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场地：宽敞的多功能厅、足够的座位、完善的音响设备。
但没有电，这一切都毫无用处。
“该死，”他小声咒骂，“我们已经宣传了一周，至少有一百人会来参加。”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莎拉。
“嘿，李，我刚听说社区中心停电了？”莎拉的声音中带着担忧，“情况有多糟？”
“非常糟，”李远叹了口气，“整个街区都停电了，至少到明天才能恢复，我们需要找个新地方，但时间太紧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莎拉说：“我有个主意，圣保罗教堂就在三个街区外，我认识那里的神父，也许他会愿意借给我们用一晚。”
李远眼前一亮：“那太好了！你能联系他吗？”
“我这就打电话，你先通知团队，做好可能需要更改场地的准备。”
挂断电话后，李远立刻联系了竞选团队的其他成员，简要说明了情况，并指示他们准备可能的场地变更。
二十分钟后，莎拉回电话确认了好消息：“神父同意了！他说教堂今晚没有活动，我们可以使用。”
“太棒了！”李远松了口气，“但是设备怎么办？我们需要音响、投影仪^”
“教堂有基本的音响系统，但没有投影设备。不过，神父说教堂有很多蜡烛，如果我们想要的话。”
李远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有了灵感：“蜡烛……等等，这可能是个机会。与其把这看作是一个问题，不如我们把它变成一个特色？一场‘烛光论坛’，象征性地‘照亮’社区问题。”
“哇，这主意不错！”莎拉的声音中充满惊喜，“实际上，这可能比原计划的正式会议更有意义，更能拉近与社区的距离。”
“没错，”李远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告诉神父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蜡烛，同时，我去通知约翰逊警长和团队，解释新的安排。”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李远和团队成员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重新设计了活动流程，准备了蜡烛和简易座位，同时通过社交媒体和短信通知已登记的参与者关于场地变更的消息。
约翰逊警长对这一临时变动表现得出奇冷静：“烛光论坛？有创意。”
傍晚六点半，圣保罗教堂内，数百支蜡烛被点亮，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古老的石墙和彩色玻璃窗，教堂的长椅被重新排列成半圆形，创造出一种亲密而平等的氛围。
李远站在门口，迎接陆续到来的社区居民。
出乎他的意料，几乎所有登记的参与者都来了，甚至还有一些没有登记的居民，被这个独特的“烛光论坛”的概念吸引。
“这比我想象的要好，”莎拉在李远耳边低语，“看看这氛围，完全不像一个政治活动，更像是一个社区聚会。”
李远点点头，心中暗喜。
七点整，活动正式开始，李远走上临时搭建的小讲台，面对着烛光中的人群。
“各位晚上好，感谢大家在这个特殊的夜晚来到圣保罗教堂。”他的声音在教堂的拱顶下回荡，“原计划的场地因停电无法使用，但正如我们今晚所证明的，当面对黑暗时，我们可以选择点亮蜡烛，而不是诅咒黑暗。”
这个开场白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李远继续道：“今晚，我们聚集在这里，不仅是为了讨论问题，更是为了寻找解决方案。我很荣幸地介绍今晚的主讲人，休斯顿警局副局长，同时也是州议员候选人的马克·约翰逊先生。”
约翰逊警长走上前，在烛光的映照下，他那通常严肃的面容显得更加平易近人。
“谢谢，李。”约翰逊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首先，我要感谢圣保罗教堂和神父的慷慨，让我们能在这个美丽的地方聚会。其次，我要感谢每一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今晚活动的社区成员。”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今晚的烛光很特别，它提醒我们，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一点光明也能照亮整个空间。这正是我对社区警务的愿景，在困难和挑战中，警察和社区成员共同努力，为所有人创造一个更安全、更公正的环境。”
约翰逊接着分享了他的警务改革计划，包括增加社区巡逻、改善警民关系、减少不必要的武力使用等。
他的语调诚恳，内容具体，不时引用自己在东区工作的亲身经历，这让他的讲话显得真实而有说服力。
“我不会站在这里承诺能解决所有问题，”约翰逊坦率地说，“但我可以承诺倾听、学习和共同努力，真正的改变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它需要持续的对话和合作，这就是为什么今晚的我们的沟通如此重要。”
讲话结束后，约翰逊邀请居民提问。
最初的几个问题相对温和，主要关于具体的社区安全措施和警力分配。
约翰逊回答得详尽而专业，赢得了不少点头认可。
然而，气氛在一位年轻男子站起来发言时突然变得紧张。
“我是拉蒙·桑切斯，东区社区行动联盟的成员。”他的声音坚定而且充满挑战性，“约翰逊警长，去年在我们社区，一名无辜的年轻人被警察射杀。警方内部调查宣称这是‘合理使用武力’，没有任何警官受到惩罚。你谈论改革和社区警务，但当你的部下犯错时，你在哪里？你如何向我们保证类似的悲剧不会再次发生？”
教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约翰逊身上。
这显然是一个敏感而棘手的问题，直指警民关系中最痛苦的伤口。
约翰逊的表情变得严肃，他一时间有些不知该从何处开口，就在他准备硬着头皮回答时，李远却轻轻走上前，示意自己想先说几句。
约翰逊略显惊讶，但点头同意了。
李远面向拉蒙和整个社区：“桑切斯先生，首先，感谢你提出这个重要问题。警察暴力是一个真实存在的问题，否认它只会加深不信任。”
他的直接承认让现场有些惊讶，包括约翰逊在内。
“作为一名警察，我必须诚实地说，执法系统中确实存在问题。有些警察滥用权力，有些调查流于形式，有些受害者永远得不到正义。”李远继续道，声音平静但坚定，“这些都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教堂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但李远没有停下。
“然而，正是因为这些问题的存在，改革才如此重要。约翰逊警长的计划包括增强警察问责制、改进执法培训、引入社区监督机制。这些不是空洞的承诺，而是具体的步骤，旨在防止悲剧再次发生。”
李远看向约翰逊，然后又转向拉蒙：“我不能保证这些改革会立即解决所有问题，但我可以保证，如果没有像约翰逊警长这样愿意承认问题并积极寻求解决方案的领导者，情况只会变得更糟。”
拉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我理解你的观点，但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言语，我们需要行动和结果。”
“完全同意，”李远真诚地回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今晚在这里，这是一个开始，一个承诺，我们将共同努力，确保每个人都能得到公平和尊重。”
约翰逊此时走上前来：“桑切斯先生，我想补充一点，去年的那起事件是我职业生涯中最痛苦的经历之一。尽管内部调查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但我个人一直在推动改进我们的培训和问责系统。如果我当选，这将是我的首要任务之一。”
拉蒙看起来并不完全满意，但他的态度明显软化了：“我会关注你的行动，警长，希望你能兑现承诺。”
这个紧张时刻过去后，论坛继续进行，更多居民提出了问题和建议。
整个过程中，烛光营造出的温暖氛围似乎鼓励了更加开放和诚实的对话。
活动结束时，许多居民主动上前与约翰逊交谈，气氛比开始时融洽了许多。
“你今晚表现得很出色，”莎拉悄悄对李远说，“特别是处理那个关于警察暴力的问题，很多人会选择回避或辩解，但你选择了承认问题并提出解决方案。”
李远谦虚地笑了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否认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当最后一位居民离开后，约翰逊走到李远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李。你的介入非常及时，也很有智慧。承认问题存在，同时又不失对未来的希望，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平衡。”
“谢谢，长官。我只是觉得诚实是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约翰逊点点头：“你说得对，今晚的‘烛光论坛’比我预期的要成功得多。”
收拾完场地，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李远和莎拉决定去附近的一家墨西哥餐厅庆祝活动的成功。
“敬烛光论坛！”莎拉举起玛格丽特酒杯，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从危机中诞生的创意。”
“敬团队合作，”李远回应道，轻轻碰杯，“没有你联系教堂，今晚的活动不可能成功。”
他们边享用美食，边回顾着晚上的活动。
莎拉特别提到了几位居民离开时的积极评价，以及一些之前对警方持怀疑态度的社区领袖表示愿意进一步合作的意向。
“我觉得我们真的改变了一些人的看法，”莎拉兴奋地说，“这比我预期的要好得多。”
李远正要回应，餐厅内的电视突然播放了一条突发新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休斯顿警局副局长理查德·布拉德利今天正式宣布参选州议员，”新闻主播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在记者会上，布拉德利强调了他对‘法律与秩序’的承诺，批评现任领导层对犯罪问题的软弱态度。值得注意的是，多位商界领袖出席了今天的宣布会，表示支持布拉德利的竞选，其中包括史密斯能源集团的几位高级董事……”
电视画面切换到记者会现场，李远认出了站在布拉德利身后的几个人，有史密斯能源集团的高级董事。
“这……有点复杂啊，”莎拉轻声说，眼神担忧地看着李远，“你父亲的公司支持布拉德利？”
李远感到一阵不安：“看起来是部分董事支持他，不一定代表整个公司的立场。”
但他心里清楚，这意味着史密斯能源内部可能已经分裂成两派：一派支持约翰逊，另一派支持布拉德利。
而他，作为约翰的儿子，现在公开支持约翰逊，这无疑会加剧公司内部的紧张关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约翰发来的短信：“看到新闻了吗？我们需要谈谈，明天上午我办公室见。”
李远盯着这条简短的信息，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场州议员的竞选已经不仅仅是政治问题，它正在变成一场可能影响史密斯家族和企业的权力斗争。
“坏消息？”莎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
李远勉强笑了笑：“小事，看来这场竞选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莎拉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政治从来都不简单，尤其是在涉及到权力和金钱的时候，但我相信我们站在了正确的一边。”
李远回握她的手，感到一丝温暖：“希望如此。无论如何，今晚的成功值得庆祝，明天的问题……就留给明天解决吧。”
夜色渐深，餐厅的灯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就像几小时前教堂中的烛光一样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