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道士与禁林（二合一）
另一边，兽园之中，幽暗的池底。
殷蛟缓缓睁眼，暗金色的竖瞳中，户部侍郎周淼灵魂碎片一闪即逝。
他终于将周淼三魂全部消化。
而天赋“分魂夺魄”，也的确就在此时，迎来了第三种变化！
一道明悟，仿佛与生俱来。
闪电般在他脑中炸开。
“震魂啸！”
大致理解了天赋第三种变化的效果之后，殷骄为其起了一个名字。
这“震魂啸”，算得上是一种攻击性变化。
并非用喉咙发声，而是直接以魂魄发声，且作用于对方魂魄。
并产生震荡。
效果大小，因人而异，也与殷骄自身实力有关。
轻可以暂时震荡敌人，使其失神片刻。
而重，甚至也能无声无息，将生灵魂魄，震成齑粉。
殷蛟伸展了一下身。
他需要一个活物，来试试这新得的力量。
恰在此时，水池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夹杂着布料被撕扯的声音。
殷蛟缓缓浮上去。
头颅无声地露出水面，望向声音来源。
正是那群奸细中，被他削去双臂，尖嘴猴腮的王内侍。
此人竟几乎生生咬断了嘴里塞的厚麻布，正笼中挣扎，一副小心翼翼，想要逃脱出去的样子。
但他双臂已断，结果可想而知。
正好，就用你试了。
殷蛟冷笑，庞大的身躯，悄无声息地滑出水池，将水池上方的笼门轻轻顶开。
长尾一摆，便卷住王内侍所在的铁笼。
将其连人带笼，拖到了水池边上。
“呜！呜呜！”
王内侍吓得魂飞魄散，在笼中拼命挣扎。
想发出声音，但却被殷蛟用尾巴捂住。
但那蛟尾越收越紧，精铁打造的笼子，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王内侍看着近在咫尺，半人大小的狰狞蛟首，尤其那双仿佛不带丝毫情感的暗金色竖瞳，一股绝望的疯狂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你……你这妖孽！”
王内侍用尽全身力气，从嘴间的空隙，挤出声来，“你……你以为你赢了？你和太子那废物……都得死！都得死！”
他眼中闪烁疯狂。
殷蛟闻言，不由稍稍放开了尾巴，想听听此人，究竟会说些什么。
“秦相他老人家早就猜到太子身边有妖孽相助！他……他已经去请百符山的灵媒道士了！
哈哈……等道长一到，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要被打得魂飞魄散！你和那废物太子，就等着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王内侍笑得很是尽兴。
尽管殷蛟并不明他。
他一个将死之人，为何对别人的“胜利”，如此欣喜。
不过同时，殷蛟也他终于明白。
之前早朝之时，那位秦相和三皇子，为何专门来找了自己。
还表现的那般有恃无恐，偷偷说什么，一定会对自己如何如何。
百符山灵媒道士。
原来他们的底牌是这个。
清珝之前就说过。
灵媒道士们，做的就是斩妖除魔的活。
以此积累功德，最终求得飞升成仙。
所以，他天生就与这些灵媒道士，不死不休。
殷蛟也早就想着，有机会的话，得去找找这些道士们。
看看他们的成色。
至于清珝，她已经失了道籍，算不得灵媒道士，也自然就无法给予参考了。
“倒是正好，看看这位百符山道士，究竟有何本事……”
殷蛟想着。
他对此并无恐惧。
因为如今，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盛朝太子。
只要不将本体力量，投射到分身之上。
分身便不会有什么妖气一类的东西，即便那道士很难对付。
他也有卫离这个杀手锏，可以将其打退。
同时，殷蛟脑中浮现出那秦相与三皇子的脸来。
为免出现什么意外，看来这两人，也是留不得了，必须找机会，连根拔除。
他懒得再与王内侍这将死的蝼蚁废话。
念头一动，“震魂啸”瞬间发起。
没有声音。
没有动静。
甚至连空气都没有一丝丝的波动。
但在王内侍的感知中。
却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一瞬间被攥住然后猛地一捏！
他的意识，他的魂魄，直接被巨力捏散。
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呃……”
王内侍笑容戛然而止，脸上表情也凝固在那一刻。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
仅仅只是一片刻，他的三魂七魄，便被震成了无数碎片，成了一团残渣。
殷蛟缓缓松开蛟尾，略微变形的铁笼“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笼中王内侍的身体，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但眼里，已是一片死寂的空洞。
他身体还活着，但也等同于死了。
这样无声的死亡，远比撕心裂肺的惨嚎，更加令人恐惧。
周围铁笼里，其他卧底们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浑身僵直，连挣扎都忘记。
殷蛟心中，却很是满意。
这“震魂啸”的效果，远超他的预期。
无声无息，直接湮灭魂魄，不留一丝痕迹。
而且，这神通并非只能由本体施展。
有分魂的分身，同样可以施展。
届时一道眼神，一声低语，便能杀人于无形。
这才是真正的杀伐手段！
他张开巨口，对着那铁笼中，王内侍的身体轻轻一吸。
无数人目不可及的细碎光点，从王内侍空洞的七窍流出，汇成一道微弱的溪流，被殷蛟尽数吞入腹中。
王内侍魂魄虽已破碎，但其中蕴含的能量，却丝毫未减。
一股阴寒而精纯的魂力，在他体内缓缓化开，成为他妖魂最纯粹的养份。
“这样一来，食魂的效果，好像也愈发变好了，这天赋变化，真是一环扣一环，令人神奇……”
殷蛟想着，缓缓扫过其他几个笼中的奸细。
待将这些魂魄一一吞噬后，天赋神通或许能迎来第四种变化。
就是不知道，这第四种变化，又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不过，殷蛟依然清楚，这些天赋神通的变化。
终究是“小术”，是力量的运用法门。
能增加他的手段，与对敌方法。
却无法从根本上提升他的实力。
想要真正变强，还是要提升本体的境界。
他需要浊气！
更多，更浓郁的浊气！
眼下的修炼速度，还是太慢了！
那个百符山的道士，可能即将会找上门来。
还有那神秘的巡天司，更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利刃。
他必须抓紧一切时机，让自己的实力，变得更强。
到时候即便有意外发生，也可以应对，起码能活下来，安全逃离。
……
……
……
兽园中，湿气化成淡淡的雾，笼罩周围。
几个东宫护卫抬着好几个担架，脚步又快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什么。
而担架上躺着的人，都是眼睛圆睁，瞳孔里却空空荡洞，没有焦距。
嘴巴无声地张合，像离了水的鱼。
正是太子府之前，被找出的那些奸细。
看着这场景。
一个年轻护卫的手在抖，险些抓不稳担架的木杆。
“张……张哥，你说这些人……到底是怎回事啊？”走出兽园后，年轻护卫没忍住低声问道。
声音像蚊子哼哼。
被称作老张的护卫年纪稍长，他目不斜视，嘴唇几乎不动：“别问，也别看，把人送到天牢，咱们的差事就算完了。”
“可这模样……也太瘆人了。”
旁边，另一个护卫忍不住插话：“虽然摸脉膊，还是活着的，但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得我实在心慌……”
此时，后方，又一道声音传来。
“我听说，是太子殿下身边那位清珝道长做的。”
这话一出，几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我也听说了……都说那女道长会妖法，能勾人魂魄。”
“没看到太子殿下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天天和那女道士腻在一起……怕不是也被迷了心窍。”
“收声！都不要命了！”老张呵斥一声，但自己的声音也带着颤。
就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几个……在说些什么？”
几个护卫身子猛一颤，像是被钉在原地。
他们僵硬地转头，看见女道士清珝正俏生生立在不远处，一身灰色道袍，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眸子却冷得吓人。
配上眼角的有色彩的纹路，更是让他们觉得渗人。
“道……道长……”
老张强笑。
“贫道问你们，在说什么？嗯？”清珝又问了一遍。
声音不大，却让护卫们，觉得压力更甚。
“没……没什么！我们什么都没说！”老张连忙躬身跪下，头都不敢抬。
按理而言，他们是不用跪宫外之人的。
但现在谁不知道，这位清珝道长，是太子新宠。
而且，还疑似有各种害人的手段，如同妖法。
除了下跪以外，他们再找不到任何办法。
其他几个护卫见状，也都跟着下跪，把头埋在胸口，大气都不敢喘。
清珝冷哼一声，拂尘一甩。
“管好你们的嘴！否则，贫道不介意让你们也尝尝‘妖法’的滋味！滚！”
几人吓得魂飞魄散，再不敢停留，抬着担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了。
看着这几人仓皇离开之后，清珝脸上的冰冷才缓缓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与恼火。
“该死的妖物，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整个东宫都以为我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道！我真是……”
她心里骂着。
可一想到刚刚那些奸细的惨状，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亲眼看到那些人，被那头蛟蟒收拾成那副模样。
她才真正明白，自己招惹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得，背锅总比没命强。
当妖道也不是没好处嘛，这不，谁看了她都害怕。
以前自己哪有这待遇？
清珝叹了口气，走进兽园，看着那些被撞得有些变形的玄铁笼子，右手掐诀。
而后，指尖轻弹，无火自燃，一团炽热的火球，悬浮在她掌心。
她走到笼子边，操控着火球，将那些断裂弯折的铁栏杆一一熔化，再小心翼翼地重新焊接在一起。
接着，就是水池上方那个笼门了。
近些日子，这兽园里的很多东西，基本都是由她负责打理。
确保那妖物的本体万无一失，不被发现。
清珝也没办法，谁让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那个人呢？
等到将所有事情做好，她额头上，已经渗出汗来。
她修为不高，这些活计对她来说很是累人。
但才休息了没一会儿，太子殷骄，便带着卫离和一队太监走进兽园。
太监们抬着几个大木桶，里面依旧装满了血淋淋的兽头，浓郁的浊气扑面而来。
“噗通！噗通！”
兽头被接二连三地投入水池。
水下庞大的黑影缓缓行动，巨口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一颗颗兽头，在它口中脆弱得如同豆渣。
本体殷蛟能感受到，精纯的浊气顺着喉咙滑入腹中。
他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舒畅起来，尾巴尖那一点点刚刚炼化的部分，似乎又凝实了一分。
但还是那句话。
不够！
就像饥饿了数年的人，只吃到了一口饭。
虽然兽头数量不少，但这点浊气，也是瞬间就被他饥渴的妖躯吞噬干净。
不够！
远远不够！
水池边，分身殷骄当然也能感受到本体强烈的渴望。
他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还是转过身，看向身后的清珝和卫离。
“如果本宫想要更多这些兽头，应该去哪里弄？”
他本担心，对浊气的需求暴露太明显，会招致怀疑。
但眼下。
已经顾不得这些。
太子的身份虽然尊贵，但资源调动也有限度。
这段时间，他已经尽全力在调集兽头了，没办法再得到更多。
清珝闻言摇了摇头，她对皇宫里的事，当然所知不多。
而女护卫卫离，却在沉默片刻后，开了口。
“皇家禁林。”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禁林之中，异兽猛兽不计其数。按规矩，皇族子弟每月都可前往围猎一次。只是殿下您……以往从不参与。”
殷骄眼中一亮，他已经顾不上这些微小的“人设崩坏”。
本体修炼更为重要。
“很好，为本宫准备一下，这个月的围猎是什么时候？”
“殿下不可。”
卫离出言反对：“禁林深处，浊气浓郁，多有凶险。属下浑身气血，还自动吸引浊气，一旦进入，不仅无法护卫殿下周全，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旦入了禁林，属下就无法保护殿下了。”
这不正好？
殷骄更愉快了。
他本来还想着，有卫离在身边，怎么尽情狩猎呢？
结果就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
而且，方才卫离还说了。
禁林之中，浊气浓郁。
还有这样的宝地？
那不正好是他最需要的吗？
“不必多说，本宫现在想去。”
殷骄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你去准备便是，本月围猎，何时开始？”
卫离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应道：“十日之后。”
“可以，提前准备，十日之后，动身禁林！”殷骄挥手，头也不回。